都认识张苍。
一见到张苍,嬴政还没说什么呢,儒家那群人对嬴政的好感度立刻又上去了一点。
因为张苍从前家境一般,在荀况那儿也是刻苦学习,所以身材是瘦高瘦高的。但是如今他在秦国变胖这么多,还能跟随秦王出行,一看就是在秦国得到了极好的对待,秦王非常重视他。
这时候的儒家其实并不迂腐,他们也不蠢,没有贸贸然地在嬴政面前高谈阔论他们的学说,而是徐徐图之。而且这时候儒家的方术士也没有得罪嬴政,因此,他们给嬴政留下的感官还算可以。再加上儒家本身就对嬴政这个似乎有些与众不同的秦王有好感,还有张苍在一旁做润滑剂,这次会面倒也顺利。
接下来是墨家,叶煜让嬴政带上张苍除了刷儒家好感度,还有就是由于张苍比较倾向于墨家学术派,与墨家更易相处。
墨家子弟分为两种,一种就是学术派,还有一种是游侠。游侠这次来的很少,主要还是学术派在,一番讨论下来,嬴政曾经对于那些目无法纪的游侠产生的恶感,倒是没有牵连到所有墨家子弟,反而还有重用他们的打算。
接下里嬴政偶尔也会去百家居所走走,但次数却逐渐变少,因为距离冠礼的日子近了。
冠礼定在了四月,比寻常的晚了两个月,不过这一次谁也不会觉得他是受到了挟制,反而会赞扬他为了等候诸子而推迟冠礼的事情。
直至这个时候吕不韦才注意到,嬴政的名望已经大盛,不知何时起已经盖过了他去,再无任何人事物能阻止嬴政亲政了。
司空马为他着急:“君侯您先前的所作所为已经威慑到了秦王,若秦王真如我们原以为的那样平庸,那倒无事。只是我观秦王近日所为,他可不甘于像楚王曾经顺从春申君那样,或者像庄襄王那样顺从您,而是要除掉您呢。”
吕不韦一震,问道:“何以见得?”
司空马回道:“他压制住您的风头,并以此来抬高自己,正是因为他已经到了亲政的年纪,再不必收敛锋芒。您再看他亲近的人。”
“也唯有那叶长离和甘罗小儿地位足够,剩下的都是些年轻气盛的人,不可能一下子起来。”吕不韦的确察觉到了嬴政扶持亲信的事情,那些人虽然有才,但是还太年轻,他并未过多在意。
司空马摇摇头道:“可是如今三位辅政将军的兵权都已经回到了秦王手中。而且他的近臣叶长离与王龁、麃公关系尚可,又与蒙家、李家、乐家关系紧密,放眼武将高位者,竟无人与他不睦,各职继任者,也多半与他亲和。秦王有的已经不止是兵权了,还有诸多将领的忠心,不忠之人也可继者,如此,近半朝堂早已被他悄然收服。”
吕不韦从没打算像春申君那样造反,但他也不是一点兵权都没有。他虽然不喜那些莽夫,可昔日也曾领兵作战攻打周天子,交好的、扶持的将领也不是没有,亲卫仆从更是逾万人。
此时他仔细想想自己扶持的那些将领,职爵几乎没有什么动静,每次去了战场战功寥寥,而升了职爵者,却是再没下战场过。至于他自己曾经率领过的军队,早已经散到了不知何处。
司空马接着说道:“还有那甘罗,他十二岁拜相之后没再做什么大事情,初看是上卿之名有虚,又因年岁小易被忽略。可是我去查了查,他与九卿关系甚佳,时常请教,少有主事,却常常参与,这是在学习历练呢!再有,他是甘相之孙,为世家子,也常与世家贵族往来,这些人向来不喜商贾出身的您,昔日不过是曲意逢迎,此时自然更加亲近秦王。九卿与世家,也是占了小半朝堂啊!过往您的门客为官,不正是在他们手下吗?”
他又面露悲色,“原本您有着数千门客与赫赫之名,还有对秦国显著的功绩,这些才是您真正的倚仗啊。然而……”
他叹了一声说道:“您的门客与名声哪里比得过百家诸子呢?秦王出了此计,现在来投奔您的人还有多少呢?众人赞颂着秦王美名,谁还在称赞您呢?至于您的功绩……您忘了武信君吗?”
武信君就是张仪,他曾为秦国化纵为横,却因招人诋毁,得新王不喜,最后害怕被杀害逃走了。
诋毁吕不韦的人少吗?不说别的,那得赵太后宠幸的嫪毐头一个,更别说嬴政本身就不喜他。
张仪是凭借着聪明才智蒙蔽了武王之后逃走了,但是嬴政那个早已谋划着收服朝堂、心机深沉之辈,真的会被吕不韦蒙蔽吗?而且吕不韦家大业大,更难以逃走了。
吕不韦面色灰败,哑声问道:“那我应当怎么办呢?”
司空马低声说道:“您现在就有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