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端着一杯酒递过来,“新年快乐。”
焚禅有点呆,接过酒时下意识说了句,“谢谢,你也新年快乐。”说完后反应过来,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
秋分在他身边坐下,看了眼桌子上没怎么动过的菜,“这几天过得不好吧?想不想家?”有点哄小孩子的语气。
焚禅脸有些黑,他比秋分大,而且除了师傅,很多年没有人用这种口吻和自己说过话,于是他决定不回答。
“别再用这种眼神盯着霜降看,她真的会扎瞎你。”秋分好心提醒,“而且,就算她懒得动手,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介意代劳。”
焚禅收回眼光,那杯酒没喝,放在桌子上,转手盛了一碗排骨汤,他太久没吃东西了,不吃点暖一暖胃就喝酒,会难受的想死。
“你们和我想的实在不一样。”喝了几口,见身边的人没有离开的意思,焚禅看着为了一块糕大打出手打翻了桌子,搞得满身都是汤汤水水的两个男人,闲聊一般感慨。
“你原本想的是怎样?”秋分笑着问。
“至少不是眼前这样。”像一群没长大的孩子。后半句焚禅没说。
“知道为什么放你出来一起吃饭吗?”秋分另起了个话头。
焚禅摇头。
“我们不怕你跑了,一个是你这模样根本逃不了,二个,即使你真的恢复了武功,也是打不过我们的。看到那边那人了么?”焚禅被秋分的话绕的有点晕,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看见一个喝多了一头扎进汤盆的小子。“他叫立夏,是我们之中武功最弱的,你觉得你能在他手下走过几招?”见焚禅皱眉,秋分说了出来,“不出二十招,你必定惨败。”
焚禅不能相信,“不可能,我和慕容栖月能打那么久,难道你们的武功都在他之上?”
“当然不是。”秋分笑起来,拍了拍焚禅的肩膀,“你太不了解主人了,那是在和你玩呢,真正打起来,你全盛状态也接不了他一掌的。”
“明明以前他和我不相上下,我俩不分上下两败俱伤,那时他并未隐藏实力。”焚禅因为质疑,脸上带了鲜少出现的怔然。
秋分笑的不能自己,“兄弟,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这模样,真是比咱们当中最傻的惊蛰还要傻上几分。”
焚禅对惊蛰有印象,此刻那个人正毫无形象在位置上盘着腿打着嗝剔牙。焚禅的脸瞬间黑了下去,磨牙声嚯嚯的。
“不废你武功是没有必要把你逼到绝境,我们无意杀你,等主人忘了你这茬,你要走要留没人会管你,不过,动心思要套取什么秘密就另说了。好好休息吧,之前那些事,不会有了。”秋分说的是各种将焚禅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事。
“既然无意杀我,作何又要做出那么多折辱人的事情来?”焚禅还在磨牙,若不是手脚绵软,半点内力也无,他真的很想揍这个笑眯眯的秋分一拳。
“折辱?”秋分脸上闪过意外,“只是对你的不知死活略施小惩而已,让你张长记性。不过也对,你现在还感觉不出来,等你武功恢复,会哭着求着感谢霜儿的。”
焚禅又蒙了,他不知道秋分在说什么。
这样和秋分聊了一番,焚禅不知不觉放下了紧绷着的心,想起一直没得到答案的几个疑问,也许看起来随和又话唠的秋分能够为他解惑。
“霜降的头发为什么是银色,得了什么病不成?她医术通天,名声都传到了齐国,怎么不将自己治好?”
秋分诧异看了焚禅一眼,又转头看向首座的霜降,银发白衣的少女端着一个玲珑剔透的小碧玉盏,里面是浓黑的药汁。霜降每次用膳都吃的极少,都是喝药喝饱的,那些药秋分偷偷尝过,或苦极或酸极或辣极,也不知天天如此的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焚禅见秋分不回答,嗤笑了一声,“怎么,这个也算机密?”
秋分把眼神收回来,看着手中的酒杯,“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
“你的好奇心会害死你。”
“至少我现在还活着。”
秋分听了这话,本来想笑,不知为何脱口的不是笑声而是叹息。“常年试毒所致。”
焚禅愣了愣,“为谁?”
秋分挑眉看他,“你觉得可能是谁?”
“你们关系那么好,在座的任何一个都有可能。”
“那你真是高看我们了。”
焚禅顿了顿才说,“慕容栖月身体看上去无病无痛,为何要霜降给他试药?”
“你不是说主人是怪物么?谁希望永远是怪物?”
“那她的眼睛也是……”看到对方点头,焚禅不知为何有些怒火袭上心头,烧的整个人异常难受,“慕容栖月这样对她,你们为何还会如此忠心?”
“一切皆是自愿,主人从不管不留不约束我们,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想要退出二十四暗卫,随时都可以。”
“你们这样的主仆关系,真是匪夷所思。”从小到大被灌输的是除了忠诚二字再无其他的主仆观,焚禅很不能理解这样的相处方式,慕容栖月难道从来没有担心过这群人会造反,会把一国军事商业等各种机密高价卖出去以换取后半生无忧生活么?
秋分又拍拍他的肩膀,站了起来,“立冬在叫我,我过去了,你自己好好吃好好喝,你的房间已收拾出来,会有人带你过去。夜间不要窜,值夜的冬至眼神不好,可能会误杀。也不要去其他人的院子,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随和。饿了……”秋分还要继续说,那头立冬又唤了一声,他便刹住话头去了。
焚禅更呆了。自己的试毒生涯结束了么?他疑惑地想。
有一个好看的侍女无声走过来,在焚禅耳边说了一句话,又无声离去。
侍女说的是,“霜降大人请你散席后到她那里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