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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小心将那一绺头发收好。水栖霜看了一眼, 心里摸不准他是个什么意思, 不过他总归不是魔门巫道修者,让他拿去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也懒得讨要。
她看了看两人凌乱的头发, 随手摸了两根发簪出来, 抵了一根给明子虚:“披头散发, 像什么样子……你自个儿扎上吧。”
随即她一面绾了个简单发髻,一面埋怨道:“还有,幸好我没打算睡, 要不然你这么拉我过来, 要是只穿中衣出来,岂不丢死人了。”
明子虚接了木簪, 含笑道:“你再不跟去看看,人都要走光了。”
水栖霜闻言, 连忙跟上了众人脚步,一路尾随来到了一处小池,池中水平如镜,池中小荷初生, 碧叶多如尖尖小角,正生机勃勃。而池边一点血迹和大片水渍、忙碌而神色惊惶的仆婢,却为这景致平添了几分不祥。
水栖霜面露疑惑, 想抓个仆婢问话, 却没一个人理她。只听有人哭叫道:“夫人、夫人——她流了好多血, 裙子都被血浸湿了!”
“快去请大夫,还有少爷!”
明子虚闻言,道:“我们似乎是,到了弟妹落水那一日。”
水栖霜一怔,随即想到梦境变化万千,时间错乱颠倒,全随梦境主人的心意变化。不过既然到了这个时间点,那她推测的沈少爷的下落,恐怕就没有用了。不过这个时间点,沈少爷应当是在沈府之中的。
“你——去复礼院找少爷,快去!”
水栖霜两人闻言,忙跟着被指派的小厮一道前去,寻沈少爷所在。绕过好几条回廊,正到复礼院前,小厮竟没了踪影。
水栖霜正要推门,忽似想到些什么,转身道:“你先出去——从梦里出去。”
“明某要亲手带出表弟。”明子虚丝毫不退让。
水栖霜陡然提高了声气:“我知道你有些不知从哪儿学来的小伎俩,但是里面,非常危险。这里,是不属于你的世界!”
明子虚沉默,水栖霜却看得出来,他并非是无言以对,而是越发坚定了信心。她翕动着唇,终吐出一句:“冥顽不灵!”
她轻巧拂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法力施了定身术——只够定住人一时三刻。她丢了三枚符箓给他防身,随后推门而入,将明子虚扔在了外头。
明子虚深深看了她离去的背影一眼,又将目光落到冰霜符箓上,眸中露出思索之色。
水栖霜入院之后,其中既不是人间陈设,也不见沈少爷的踪迹。整个院内,都是一片修罗地狱!
满院里,长了大片的铁树,树上一根根树枝全是极长的利刃,刚直尖利,泛着森寒的金属光芒,令人见了不寒而栗。一根根利刃上挂满了哀嚎的鬼魅,鬼卒们在此游荡逡巡,甚而鬼卒手拿尖刺,飞于枝头,扒开了鬼魅的嘴,用尖刺刺向鲜红柔软的舌头。
水栖霜心中一阵恶心,她无视了其他梦境幻化的人物,飞身直上一枝头,径直寻找到此处唯一的鬼魅。那是个女子,虽然如今满嘴血污,神情憔悴,却也不难看出她原本样貌清丽,她甚至与沈少奶奶有三分相似。
水栖霜猜,她便是那位传说中的戏子了。
“姑娘是鬼。”
女子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姑娘既然看出来了,何必还要问?”
水栖霜看了看这一片虚假的地府:“你既是鬼,为何要待在这里?”
“鬼,待在地狱,不是很正常的事么?”戏子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
水栖霜听见这哀怨的声音浑身一抖,她撇了撇嘴,有些好笑,心道:罪魁祸首就是您老人家,还有脸在这儿一个劲儿哀怨煽情,也入戏忒深了,不愧是专业的。她忙打断道:“好了好了,你们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我都听了千八百回了。我如今只想知道,沈少爷在哪儿?”
戏子颤声道:“奴在这儿日日受苦,怎么会知晓沈郎下落?也不知沈郎被关到何处受苦……”
水栖霜挑眉:“姑娘你若不知,谁还会知晓?”
戏子面上闪过一抹怨毒之色,恨声道:“是你口中,沈少奶奶那个毒妇,孙玉娘!是她,若不是她阻挠我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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