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股威势,那是帝王在感到危险时的本能反应。
张太医耷着脸,语气平淡道:“陛下莫急,陛下病情日益见重,微臣只得用金针疗法,先帝在世时起初便是用的这种办法。”
“哦?”元宁帝试图使身体放松下来,“怎么朕从未听过,这病还可用金针治疗。”
“这是微臣的独创秘法。”张太医言已至此,元宁帝只得躺下任他施针,毕竟他最信任的太医便是张太医。
不一会儿,元宁帝便插了满头的针,金晃晃的,看得李安都心惊胆战,生怕那根针位置不对戳了进去。
“李安,你先下去。”元宁帝开口示意。
李安躬身退下,张太医细细擦拭剩下的金针,随后响起元宁帝的声音,“张太医,朕感觉……愈发难以控制了,可有更好的法子?”
张太医坐于床前,“还请陛下将感受仔细说与臣听。”
元宁帝回忆情形简略说了一遍,概括下来便是以前他还可以保留一分理智,现在一旦陷入状态便完全不知身在何处了。
“安仪郡主可在身旁?”
“阿绵当时…却是出声唤了朕,使朕有了片刻清醒。”元宁帝皱眉,“但距离太远,很快便失了效果。”
张太医低首沉思,“郡主虽对安抚陛下有奇效,但毕竟不能时刻带在身旁。”
元宁帝点头,他担心的也正是这个问题,“张太医可有查出郡主究竟为何会有此奇效?”
得到的答案不出意料是摇头,“微臣从先帝开始,便一直在研究这种病症,但从未得出结果,郡主的体质,更是第一次见,无从参考,自然无从取证。”
元宁帝紧锁眉头,若真是如此,他恐怕只能…强留阿绵在宫中了。
如果真的只有阿绵在……才能让他一直保持理智的话。元宁帝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愈发沉凝。
张太医忽然站起,原地来回踱步,顿住道:“微臣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陛下肯不肯尝试一番。”
元宁帝微直起身体,“什么?”
“不知陛下,可想过尝试郡主的血肉之效?”张太医试探性开口,小心翼翼。
“血肉?”元宁帝愣住,随后大怒,“混账!这是什么办法!”
张太医跪地,一声不吭。他心中清楚,元宁帝还是会去试这个办法的。
作为帝王,又有什么会比他自己更重要呢?
元宁帝摔了几个杯子,怒气难平。
但,怒归怒,不得不说张太医的办法其实是有几分道理的。
如果血肉真的有效,而且比香味更加有效持久呢?
元宁帝挥退张太医,躺在榻上陷入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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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绵这场病来势汹汹,烧得她整个人都昏昏沉沉了几天,身子软绵绵的完全没了力气。
她自小很少生病,没什么免疫力才显得这么严重。阿绵心中清楚这点,也不是很担心。
但柔妃不这么想,自古以来多少孩童因病夭折,其中像阿绵这般娇贵人家的也有不少。若阿绵真出了什么事,她便真要痛心死了。
为求安心,柔妃特设了一个小佛堂,每日在里面念经祈福,希望阿绵能早些好起来。
太子这几日似乎很忙,只能每日中午抽些空来看望阿绵,其余时间都是五公主三皇子并柔妃照顾她。
阿绵陷在软软的被褥中,小脸消瘦不少,看得三皇子也变了神色。
“阿绵可有什么想吃的?告诉三哥哥一声马上给你送来。”三皇子碰了碰她额头,还是有些余热。
阿绵摇头,她觉得只想睡觉,眼皮沉重无比,连往日最爱的甜食都没了兴趣。
三皇子轻柔地捏她的手,“别再睡了阿绵,你一天睡的时辰够多了。”
阿绵不开心地瘪嘴,生病的人既脆弱又容易生气,连睡觉都不让她睡了,她觉得三哥哥一点都不疼她了。
三皇子哭笑不得,拿出一个极小的盒子来,“便是七叔临走时给你的礼物也不要了?”
阿绵眼睛亮了一下,很快黯下来,哑着声音开口,“反正七叔叔也不会回来了,留礼物做甚么,让我一直念着他吗。”
三皇子听着,怎么都觉得里面有股别扭呢?
“阿绵与七叔置气了?”
“没有。”阿绵在被子里闷了会儿,还是忍不住把自己的想法慢慢说了出来。
三皇子在她心中一直就像亲哥哥,她对他也要比旁人更放松几分。
听了阿绵闷闷不乐的原因,三皇子顿时笑了,他还道是什么事情呢。
“便是为这?”他不禁出手摸摸阿绵刚巧露出被子的头顶,笑意中带着语重心长,“阿绵,你还太小了,这些事自然不懂。”
“以七叔的身世处境,他若想在宫中过得好些,若没有一些心计怎么可能?”他手顿住,“我原先不让你与七叔多来往,便是因为这。”
“七叔他…心思极深,便是我也不一定能看得通透。”三皇子没有说出口的是,他早就知道宁礼起初是有意接近阿绵并利用她的,毕竟阿绵这么一个孩子,心思单纯又受宠,再好骗不过了。
但他后面也看出这位七叔确实用了几分真心,不然阿绵也不至于这么久一点都没察觉,所以便任阿绵去了,只要她开心就好。
他看着阿绵从软趴趴一个小粉团成长成如今的小姑娘,心中竟有了一丝慈父心态。
阿绵探出头来,“我并不是在为此生气。”
“那你不开心什么?”
“不告诉你。”阿绵鼓起腮帮,又沉入被褥中去。
阿绵确实已经不气宁礼的隐瞒了,她自己早就想通,在那种处境下,七叔叔根本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他又怎么会向一个才几岁的小姑娘倾诉呢?
希望他在自己的封地上,能安然度过一生。抱着这样的想法,阿绵缓缓闭上眼。
见她实在困得紧,三皇子也不再阻止,吩咐宫女守在榻旁,便出了柔福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