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回来的。”
待墨珑回到玉振阁,东里长尚还睡着未醒,夏侯风和白曦却是还未睡,两人皆换了一袭崭新的衣袍,鲛纱质地,做工考究,连头发都有小鱼儿替他们重新打理过,梳得油光水滑,用珊瑚冠束起。
想不到在东海水府竟有如此礼遇,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白曦全身上下焕然一新,在水镜前徘徊许久,摆出各种姿势来端详自己,时而作揖,时而背手而立,时而含笑不语,口中情不自禁地啧啧而叹:“翩翩绝世佳公子,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夏侯风虽情伤未愈,却也被东海水府的新奇之物削减了一大半。他倒不在意穿什么,只是觉得这鲛纱衣袍轻飘飘的,穿在身上就跟没穿衣衫似的,弄得他十分别扭。加上月牙门外有头小虎鲸似对里头的新住客十分好奇,没有允许它不敢进来,便几次三番从月牙门外游过,就为了朝里头多瞧两眼。夏侯风索性就蹲在月牙门里头,想着小虎鲸再游过时跟它好好对对眼,不料好不容易等到小虎鲸游近,小肉球就抢先一步扑了出去。
眼看一鲸一球,追逐嬉戏,渐行渐远,夏侯风百无聊赖,起身欲回房,正好墨珑回来了。
“珑哥,你去了何处?那位大公主为难你了?”夏侯风见墨珑眉间紧皱,忙问道。
白曦看见墨珑回来,也忙弃了水镜迎过来,疑惑道:“不会吧?你看她又送衣袍,又送吃食,礼数周全得很,不像会为难咱们的样子。”
夏侯风白了他一眼,语气不善道:“滚!一件衣裳就让你晕了头,都快把自己烙在镜子上了,眼皮子真够浅的。”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白曦被他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再顾不得他是凶兽穷奇,恼道:“就我一人穿着么,你没穿?!……”
墨珑原就心烦,再听到他二人争吵,愈发头疼,重重道:“行了!这是在东海水府,你们这般吵嚷,成何体统,存心让人笑话是不是?!”
他甚少发火,当下这般叫夏侯风和白曦都怔住,两人皆不敢再开口,面面相觑,不知墨珑的怒火从何而来。墨珑不再理他们,径直入内,迎头正好碰上循声起身的东里长。
算是看着墨珑长大的,东里长一眼便看出墨珑不对劲,当着夏侯风和白曦的面,并未问什么,只对墨珑道:“你回来得正好,进来帮我捶捶背,这儿的床软乎是软乎,就是睡得我腰酸背痛,还不如睡地上呢。”
暗叹口气,已料到东里长必是要盘问自己,墨珑只得硬着头皮随东里长进房,顺手将门掩好。东里长沉着面,坐到太师椅上,小眼炯炯盯着他:“说吧,那位大公主唤你去作什么?”
“没什么。”墨珑疲倦道。
东里长愈发不满:“怎得,你如今连我也信不过了。”
灯笼鱼在水晶灯中穿来穿去,墨珑看着烦心,衣袖在灯笼上轻轻一拂,将里头的灯笼鱼都赶了出来,看着这一小群鱼儿游出窗去,再掩上窗。屋内现下没有了光源,仅有琉璃窗外透进来的朦胧光线,晦明不定,正落在墨珑面上。
自打墨珑进了天镜山庄,再到出天镜山庄,去苍梧丘,最后来到东海,这期间东里长一直没有机会能与墨珑好好谈谈。从墨珑一连串的言行举止,东里长都能感觉到在天镜山庄一定发生了什么。
“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着些许,和灵犀有关系,对不对?”东里长缓和下语气,叹道,“我不瞎,这一路上你们那小模样我看得清清楚楚,可你还是得清醒些,咱们回青丘还有大事未定,现下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老爷子!”
墨珑只得打断他,思量着与其让东里长瞎猜,还不如将事情原委告诉他,东里长毕竟是五足之龟,见多识广,说不定还能帮着想想法子。他便坐下,慢慢地将事情向东里长说了一遍。
听到幽冥地火之时,东里长眉头便已不自觉地皱起,直至听完整件事情,他的眉头已经皱得像个铁疙瘩。
“枪冢之中,我承认,是太过失态了。”墨珑低道,“以至于清樾认为我是在故意挑拨离间。她方才已对我说了,明日宴席之后就要我们即刻离开东海。”
“自然是要走,要我说,最好今日就走!”东里长猛地起身朝墨珑道,“幽冥地火可绝非一般,青鸟澜南修为比你我高出数倍,尚被地火折磨至入魔,更何况他人。”
“你是担心灵均……”
东里长摇头:“我不是担心,我是确定!若如你所说,当年是灵均制止住了澜南,那么灵均身上一定会有幽冥地火的残留……我说为何玄飓要将灵均安置在苍梧丘,且就在冰鉴枪之下,原来他是想借着帝舜陵的天地正气来消解灵均身上的幽冥地火。”
想到这层,东里长又有点犹豫了:“说不定此法还真的有用。传说冰鉴枪可鉴鬼神辨人心,若灵均身上还有幽冥地火,它应该会有异动,只是古书却不曾记载……”
这厢老爷子苦苦思索,而墨珑终于恍然大悟:雪九奉命来东海,名义上是为了灵均的伤势,而实际上应该是为了察看灵均身上是否还有残存的幽冥地火。怪不得雪五曾说,若灵均有任何不适,雪九便会立即告知玄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