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顺着安王的目光望过去,只见一个随意梳着马尾的黑衣男子站在一个受伤倒地的男人旁边查看伤势。看那面容,颇有几分熟悉。
钟晚正拧眉沉思,月下楼楼主已和安王寒暄一番,转而向他行礼道:“在下陆子谦,在金州曾和公子有过一面之缘。”
钟晚连忙回礼报上名讳,忽的想起来,两年前逛花灯节时曾遇见过这么一个人,当时见他还觉得像魔怔一样,说不出的奇怪。这会儿再看,虽说那一双桃花眼仍是数不尽的风流,却没了初见时的魔力。
“陆楼主当真好风姿,就连本王的客人也看呆了。”安王打趣道。他对这月下楼楼主的态度竟是不错,“想来陆楼主此番剿匪,是受了云将军的嘱托吧?”
“安王殿下料事如神。说来,此番托殿下的洪福,在此处捉得匪首,自是要上京向云将军复命的。不知可否与殿下同行?”
钟晚看向道旁的草丛,并未看见先前秦风禀报的老虎,或是其他动物。想是方才打斗激烈,动物们都逃走了。先前几次被拦路,已出现过成群的兔子、猪狗鸡鸭和牛羊,这老虎还是头一次听说,现如今看不见了,钟晚非常遗憾。
双方商定好要同行后,钟晚回到马车上,在缓缓的行驶中,望着安王欲言又止。先前他怕得罪这位小王爷,一直把自己当成背景板,可安王方才的举动让他充分意识到,在找到那什么探花郎以前,小王爷应该不会对他怎么样。
“你有话快说,莫用如此露骨的眼神看着本王。”安王把册子倒扣,一双凤眸微微上挑。
钟晚压低声音,道:“草民孤陋寡闻,斗胆一问,月下楼是什么江湖门派吗?”
这一路的糟心事早把安王的脾气磨平了些,可看钟晚如此不通世事,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哪里出了岔子。实在无法想象,李星垂会为这个人逗留在山野小村里。
“月下楼是如今江湖上实力最强的门派之一,也是和朝廷走得最近的。你连这都不知道,看来承吴县的确是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地方。”
尽管安王的语气中颇多嘲讽之意,钟晚还是决定不耻下问:“江湖门派……可以帮朝廷做事吗?”
安王不答反问:“你知道云重云将军么?”
意料之中的,钟晚迷茫地摇了摇头。安王无奈地摇头,“当真是一问三不知。云重乃皇兄如今最为倚重的武将,封正一品骠骑大将军,任禁军统领,把持着陈朝一半的兵权。此等人物,在京都可是三岁孩童都知道的。”
钟晚点头表示受教,问:“那陆楼主和云将军是……”
“云将军镇守皇城,轻易不会带兵,他的手下不止有心腹将领,也有一些江湖势力,月下楼便是其中之一。如今西北战乱将起,粮草却在道上频频遭劫,此事由月下楼出面正妥。”
原来江湖门派和朝廷的关系如此和谐,钟晚这回也是涨姿势了。
安王解释完一通之后颇觉憋屈,面色不善地道:“若不是因为星垂,我才懒得和你说这么多。你仔细回忆,是否和他有过交集,兴许和陆楼主一样,是一面之交。又或者你无意中拿了他什么东西,他才会千辛万苦到山村间去寻你。”
钟晚只得苦笑,这安王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可看他的态度,除了脾气臭一点,倒是没对自己怎么样,如果真能回忆起有关探花郎的线索,自己也可以早日脱身。
“不知殿下可有探花郎的画像?最好是惟妙惟肖的。”钟晚对李星垂这名字着实没什么印象,只能期待自己在哪里偶遇过此人,看见画得好的画像能回忆起来。
安王听懂了钟晚的意思,忙从角落置物的匣子里拿出一卷画来,铺开在桌上。画卷上的人长得委实好看,因着是彩绘,看上去相当生动。
画中的李星垂正手拿一壶酒,跨坐在凉亭上,一身镶金边的白袍飘逸翻飞,脸上似笑非笑。最夺人视线的是他的眼睛,那形状那神采,宛如一只狡黠的猫咪,正眯眼看向执笔作画的人。
钟晚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他摇摇头,确定是自己想多了。如此风姿卓绝的人,如果他见过,一定会像看到陆子谦一样难以忘怀。
安王脸上失望之色尽显,钟晚觉得他有些可怜,小心翼翼地问:“殿下,草民斗胆问一句,这李星垂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为何殿下要如此不辞辛劳地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