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城郊的开阔地带时,钟晚被眼前的景象给镇住了。这完全是战场混战的局面,一群时而兽态时而人形的妖正好几个好几个地缠斗在一起,根本无暇顾及悄然到来的钟晚他们。不同妖术散发出的阵阵光芒在火光冲天的夜空中闪烁,场面胶着,根本分不出谁是敌谁是友。
钟晚在两只猫妖的护卫下绕过一段,朝冰火交织的地方全速奔去。他还未靠近,便看见李星垂的寒冰中裹挟着电光,试图困住跳跃的火焰,然而淹没在火中的身影只是略微震了震,很快就双手前推,驱使庞大的火舌朝李星垂吞噬而去。
或许是消耗太过,李星垂竟没能抵住这反扑的一击,身体朝后一跌,硬生生地吐出一口血来,在雪白的衣袍上溅出触目惊心的一道红痕。
钟晚心神巨震,身体先于头脑反应,直接扑了上去,连拒绝的时间都没有给李星垂,抬起他的下巴,将自己的手臂凑过去,强迫李星垂咬住。跟来的两只猫妖立刻上去合力抵挡住火焰的攻势。
钟晚看着李星垂苍白的脸色,什么都无法思考,一心只想让他赶快吸收自己身上的灵气。他记得李星垂说过,虚弱的天生九尾猫妖没法抵挡灵气的自然流动,也就是说,自己身上的灵气必然会被他吸走。
意识稍微清醒一点的李星垂眼神一凛,猛地将钟晚推开,反手挥开一道屏障,抵挡住扑面而来的烈焰,朝钟晚厉声道:“你在干什么?”
钟晚看他脸色比先前要好一些了,心下稍定,嘴上却毫不留情地吼了回去:“我心甘情愿给你吃,你不要么!”
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对面身份不明的强悍妖兽已突破了临时铸成的屏障,两只小妖早不知被强烈的气流甩到何处去了。李星垂只来得及运起灵气,把钟晚往怀里一抱,下一瞬间便被疯狂的火舌吞噬。
浑身像是被岩浆淹没一样的高热,钟晚在烈焰中手脚并用,脑海里闪过李星垂教的种种运转灵气的法门,死死地缠在猫主子身上。他还没来得及感受灵力在身上飞速流逝的感觉,忽的就失去了全部意识,昏死了过去。
当火红的朝阳自地平线上缓缓升起时,前来摘取新鲜果蔬的老农们齐齐傻了眼。只见昨日还生机勃勃的平原山林竟覆盖上了一层光可鉴人的寒冰,洒在冰上的万丈晨光耀眼而刺目。一个个奇怪的人影凹凸不平地铺在冰原上,有胆大的老农凑上前去看,竟然看见一张张五官分明的脸,啊的一声被吓得滑坐在坚冰上。
“那中间、中间……有个人。”有人指着远处的冰面,只见一个面容俊逸的男子躺在地上。刚有人往前挪了一步,那男子便骤然睁眼,猛地坐起了身。
他右手扶住额头,扫了一眼周遭的景象,自言自语道:“我灵力暴走了……”
“阿晚!阿晚!”
他的脸色十分恐怖,带着一丝刀口上舔血的人才会有的狠厉,老农们害怕得扭头就跑,却被一声喝住:“等等!你们有没有看见——”
他话音未落,咯噔一声,一颗圆润如鹅蛋大小的石头从他衣襟上滚到冰面上,轱辘轱辘地转了几圈,停在地上不动了。
李星垂忽的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他半信半疑地捡起石头握在手里,他静静地摩挲了一会儿,眼中的惊讶之色越来越浓。
半晌,他失魂落魄地退后两步,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不远处的老农们不管不顾地往来时的方向跑,可就在他们快要跑出冰原的范围时,一道蚀骨的寒气从背后扑来,令他们再也挪动不得。
当日,晋阳全城都响起了震天的鸣锣声。守城的士兵惊恐地发现不远处有浓雾般的寒气逐渐朝城内蔓延,寒气扫过之地被全数冰封。住在城西的老百姓纷纷拖家带口往城东逃去,城中混乱不堪。
就在守城将领喊道“天要亡我”时,那仿佛要无边无际蔓延下去的寒气终于停了下来,只是堪堪越过了城墙。守城的士兵看着包围住晋阳四周的冰原傻了眼,瑟瑟发抖了好一阵才缓过劲儿来。
就在他们求妖拜神,诚心地期望自己是真的逃过一劫时,一个孤独的人影朝城门缓缓靠近。他未曾束起的墨发散乱在肩侧,雪白的衣袍似是要与冰原融为一体,只两边袍袖的边缘绣着一圈华贵的金,衣摆上泼洒着一道刺目的红。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两只手。一只紧紧握住,像是护着某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