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张六子的事情发生之后,冬梅变得更加寡言,也只有赵璟煊和几个丫头拐着弯关照了一番,其余便如同往常一般,在赵璟煊跟前侍候的,还是春桃和庆来。
但冬梅并没有因此产生什么不满,她安分地做好自己的事情,也因为在长时间的沉默中,慢慢想通了这些事情,便不由得对于王爷更为痛惜,同时为自己所造成的麻烦感到更为深刻的愧疚。
因此在听到方才几人之间的对话之时,她心内便不由自主地绞痛起来。想到王爷这段时间的变化,又联想到从前王爷的种种情态,眼前是赵璟煊苍白颧骨突出的脸,她便如何也抑制不住。
庆来盯着冬梅好一段时间,连盯着贺去都忘到了脑后。冬梅说完后便捂着嘴靠在了廊柱上,并不看他,庆来面色复杂,又挣扎片刻,终于开口,声音也有些沙哑。
“王爷既将你带了来,不是没有用意的。”
“如今我便把真相告知于你,此事春桃不知,出得我口,入得你耳,王爷一方知情者便只你我二人。你若不信,自可寻了文先生求证。”
“但只一点,此事万万不可说与第三人听去。”庆来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往庭中看了一眼,正好与贺去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此回庆来看清了贺去的表情,只见万年不变的脸上,突然展现出一个微微的笑容,庆来眯了眯眼,把那股刺痛的感觉驱散了去,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郑重道,
“尤其是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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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去收回视线,重新落回到赵璟煊脸上,就见他眉间一动,继而出声道:“本王原以为贺先生为人直爽,必定是快人快语,却也未曾料到贺先生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只是为了告诉本王当今皇后对沈珵宝贝得紧。”
赵璟煊在说这话的时候,也如同惯常闲谈一般,面色云淡风轻,出口语气却与其大相径庭。贺去盯着赵璟煊看了片刻,就道:“方才时机未到,英王爷也要时间多加考虑。如今我便再问一遍,我的条件,王爷答应不答应。”
“本王说了答应便不再改。”赵璟煊就接道,“这句话,你一刻钟前问如此,一月后问,也是如此。”
“那好,”贺去点头道:“条陈我已经拟好了,王爷既然已经答应,就按上手印,我好有个凭借。”
有布帛展开的声音,赵璟煊听在耳里,就道:“现今再如何,本王也还是个亲王。本王的手印能做的事情,不只只是给你个凭借安心这么简单。”
“王爷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赵璟煊道:“若是我按下了这个手印,便是我片刻后身殒于此,你们也有凭证脱罪。”
他这么说着,手伸进了袖中。
贺去无可无不可道:“不无可能。但王爷你既选择坐在这里听我胡扯半晌,此刻便无需多言。”
赵璟煊点点头,把手上的东西展开放在了桌上。
“本王说过了,答应此事,便不再改。”赵璟煊抚摸着小小玉石上复杂的纹路,“劳烦贺先生。”
贺去看了赵璟煊手上的私印一眼,把手中的东西推到赵璟煊手边,看他依次盖好了,就道:“那我就长话短说。”
赵璟煊下颌微抬。
“劳烦贺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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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国公虽已经立了世子,但无论是安国公府内上下,还是太子一方,更为看中的都是安国公二子沈珵。如果说沈珵才是安国公府真正的世子,没有人会否认。”
“现今沈珵已掌握了安国公府大半势力,同赵璟熠和皇后的交涉,也有安国公府的意思在其中。”
“赵璟熠和皇后授意,你‘死’前,到‘死’后,直到现在,所有事务都是沈珵一手安排。”
“寻常人都不会轻易相信,你不傻,只是不聪明。从你‘死’的日期时辰,包括几时清醒,你身边四个丫头轻而易举被教坊司放过;皇后赏银自不用说,你在京城周边做的那些生意,其中也有沈珵的助力。”
“你可以仔细想想,世上从没有如此顺意的事情。你的封地早在你‘死’前就已经被定下,几时启程更不用说。那个白胡子老头,我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在配制你喝下的那杯药酒。”
“你的一切动作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如何,你大可现在起身就走,这些事情我随时都能说给你听。”
“不用逞强,我也不会因此高看你。你现在在思考途中沈珵种种异常举动,我知道你将其认定为赵璟熠要将你赶尽杀绝,不如说瞎子比一般人更为好骗,只要抛出一个诱饵,就可以任由他自己想象,结果无非那么几个。”
“是的,你的眼睛不是毒素淤积,也是他们的授意。如何,还要继续吗?”
“不,今天只说到这里,至于条件,我再重复一遍。”
“从今日起,无论沈珵做什么,跟在他身边。你有多么厌恶他,就用这种程度的毅力跟着他。这几个月挺过来,你不至于连这件事情都做不到。至于做到什么时候,由我说了算。”
“你忠心的小太监过来了,跟他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