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昶只身进入里间,这里重重帐幔被尽数规矩束起,四周开了窗,外头大好的阳光照射进来,激起一室的尘埃,眼前尽是金色的浮尘,逸散开去就是满室亮堂。
皇后仍旧是一身再刻板不过的制式朝服,凤冠齐整分毫不乱,见文昶进来,冷漠面色不动。另一侧是一位宫装美妇,文昶只见过数面,却丝毫不感陌生。
长公主精致的下颌一点,受了他的礼,牵扯出一抹微笑:“文太医,皇上恰好醒了。”
文昶颔首,面上神色谨肃,几步走上前去。
姜全在一旁搀扶着方才清醒的皇帝坐起身,一应俱是整理好了,才默不作声地退到不远处,垂首不闻。
文昶在御榻旁住了步,撩袍要跪,皇帝睁着略显浑浊的眼睛摆了摆手,示意他在一侧圆凳上坐了。
“朕只问你几句。”皇帝声音依旧低沉,只是气力难继,便不免有中气不足之感。文昶依言挨着圆凳坐下,心中不自觉想到东宫当中如今也是虚弱不已的太子妃,只是御前不得失仪,即便眼下皇帝缠绵病榻,但余威尚在,接下来的应对他须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如今出神是万万要不得的。
“臣知无不言。”
皇帝似是笑了笑,摇了摇头道:“如实即可。”
文昶垂首:“不敢。”
两旁皇后同长公主俱是静默不语,文昶无暇分心,就听皇帝似是精神好了些,接着说了几句话:“安国公府那孩子是朕亲自点的探花,他文采如何功力如何,朕一清二楚。这数月间的密信,朕只信三分。”
文昶心中一紧,一旁长公主抬眼看过来,不知其中情绪如何。皇帝将几人神色收入眼底,淡淡道:“皇后。”
皇后起身,也没看皇帝一眼,径自往外去。姜全跟在她身后退下,掩上了殿门。
文昶出来的时候,吴顺正候在外头,殿中虽也是满堂明亮,但到底比不过外头艳阳高照之刺目。后妃们同诸多皇嗣大多在偏厅候着,文昶经过的时候以余光瞥见七皇子安静地坐在华妃身边,不知在想些什么,等到赵璟焱若有所感顺着视线看过来,却只见到文昶连起伏都没有的衣角,此外再无他物。
文昶迈出宫门,见到阶下四品以上官员俱是到齐了,首辅同内阁诸臣与公侯重臣正在中厅商议,他看着下头这些神色各异的大臣,想到方才圣上之言,垂下眼帘不理会有些想要上前探听消息的大臣,由吴顺领着径直走了。
高悬的烈日之下,一切都因着太过炫目的光而变得虚幻起来。文昶独自步行前往东宫,这般好天气,若是寻常,御花园中总有人影嬉闹,只是今日整个六宫都不约而同地噤了声,除去承乾宫有稀薄人声之外,便只有东宫了。
太子妃一个时辰前便已发动,文昶被似是太子吩咐在此等候的宫人领进去的时候,只看见一盆盆冒着热气的清水送入,换出来沾满血的帕子和冰冷的血水。
里头的女子就连生产之时,声音也是微不可闻。听着痛苦中夹杂几道低声尖叫的声音,文昶只感到心口一缩,偏生那领路宫人仍在一旁焦急道:
“京中宫中最有经验的婆子是一早就在东宫住下的,今晨太子妃殿下有所不适之时一应事务都已备好了,只是殿下时时都要昏睡过去,参汤补药灌了不少,都不见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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