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胧叙的意识清醒了一下,他看着翟彧狮,目光深邃,好像在思考什么,所以慢了半拍才说:“我很爱鹿佳的,当然会对她好。”
就这样,翟彧狮替李胧叙认了罪。
他被判为过失杀人,因为态度诚恳,所以判了三年以下的监-禁,最终在翟豹的表现良好之下,他只被关了两年。
可当时,他从牢里出来,发现李胧叙食言了。
他不仅没有替他正名,他更把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倒翟彧狮身上,他成了国内所有车队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根本没有人相信他。
他没有脸回鹿城,也没有脸回家。
后来,翟彧狮跟了唐景辉,在唐景辉身边很长一段时间,他才想明白,其实都是他的错。
他错在看错了人,他把一头豺狼,误认为人。
如果,有人问他,“恨不恨李胧叙。”
他会说:“恨的。”
“你后不后悔当初加入那个车队。”
他会摇头说:“我不后悔的。”
坐牢的两年间,翟彧狮曾被移到一个两人的牢房,和他同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老人矮小,精瘦,精神方面似乎也有些奇怪。
翟彧狮坐牢后,完全变了一个人,他渐渐沉郁,年少轻狂的大男孩,完全脱落成为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
他不爱和任何人搭话,偶尔同住的人和他说话,他不回答,那个人也就没再找他了。
可是这个老人,在和翟彧狮一起的一个月里,只顾自己唱歌,写歌词,并没有和翟彧狮套近乎的想法。
一个月里,唯一的一次谈话,是翟彧狮听见老人新作的歌。
“我的眼前有一扇窗,窗外有一棵树。”
“它站的笔直,它无悲无喜,它思考人生。”
“它的旁边是漫天的黄沙,它的眼前是连绵的沙漠,它的心里繁花似锦……”
他的歌词很奇怪,他的曲调也很奇怪。
翟彧狮听着,就忍不住笑了一声。
第一次,他认真地审视这个似乎有精神病的老人,说:“你的歌太怪了。”
老人说:“哪里怪了。”
翟彧狮说:“沙漠里哪里来的窗,哪里来的树,有树,为什么会有花。”
老人说:“因为我看见了。”
翟彧狮没有搭话,老人继续说:“你想,它被种在那里,会不会憎恨曾经带它进来的播种人。”
“……大概,不会。”翟彧狮说。
“为什么。”
“不进来,怎么知道沙漠长什么样子,怎么想繁花是什么景色。”
翟彧狮说完,忽然就觉得有什么事情通了。
他转头看看那个老人,他嘴里还是唱着那首歌,眼睛看着墙上小小的天窗,他的眼睛一点也不灰暗,都是彩色的光。翟彧狮再和他说话,他却不理他了。
他唱歌。
“我的眼前有一扇窗,窗外有一棵树。”
“它站的笔直,它无悲无喜,它思考人生。”
“它的旁边是漫天的黄沙,它的眼前是连绵的沙漠,它的心里繁花似锦。”
“为什么要后悔,来过这个世上。”
“为什么要憎恨,这片荒芜的沙漠。”
“如果再有一次机会,要感谢那个播种人。”
“如果不是他,我又怎么能遇见你。”
……
毫无疑问,翟豹和李胧叙的比赛,是翟豹赢了。
十二圈,到达终点时,两人差了整整十五秒。
十五秒对于职业赛车手并不是一个小差距,是天壤之别。
翟豹其实觉得他可以再快十秒,因为他在比赛的时候走神了,他想到一些过去的事情,几乎完全沉浸那些古老的片段里,没有专心开车。
车靠在赛道旁边,翟豹打开窗,拿出一根烟就点上。
仿佛过了很久,李胧叙才出现在后视镜里。
翟豹没有下车迎向他。
比赛结果很明晰,李胧叙心里也该明白,翟豹更不是那种喜欢落井下石的人。
他就静静地坐在车里,仿佛一棵没有悲喜的树。
李胧叙停在他旁边,最后的十秒钟他减速了,他知道根本追不上翟豹,所以也有些自暴自弃,跟翟豹一样,停在赛道上,开窗点烟。
“阿豹。”李胧叙对着窗口喊。
翟豹没回答,他还是静静地一口一口抽着烟。
李胧叙继续说:“其实我都知道,以前你的技术就超过车队里任何一个人了,就算让师傅来和你打,你也不一定会输,你都是在让着我。”
他看了翟豹一眼,说:“这些年,你也没有歇着,越练越厉害,跟我的差距也越来越大。”
李胧叙说着,看着乌青的天空,笑了出来。
“咱们俩兄弟原来是同样的命,可是没想到,各自都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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