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住于九重天缭绕的云雾之中的神兽,诸如凤凰、青龙、白虎、白泽、饕餮等等,大都有着庞大的族群。而数百个族人中,只会出现一个继承了完整的神兽血脉的传人。
传人大都在三四百年后方能成年,成年之时,则天降瑞光,异香满室,缓缓现出兽形。须得以此形维持三日,方能重回人身。
白泽卧在碧绿凿花的地板上,雪白而蓬松的绒毛蹭在地上,神情都有些恹恹的。昭宁面色古怪,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可看到它这副模样还是止不住的心疼,将纤白的手轻轻覆到了它的头上,一下又一下替它梳着那顺滑的毛发。
趴着的神兽呜呜了一声,在她的手心蹭了蹭。
“不过是成年了,那就没什么事了,”贾琅干咳一声,忙转身将水溶的手也拉起来,拉着他出门去,“这几日,就劳烦公主照顾它了。”
“小贾大人......”
昭宁一愣,扭脸再看时,他们两个早已跑的没影了。房间中只有夜风吹动珠帘发出的清脆悦耳的响声,她不由得开始头疼,叹了口气,还是任劳任怨地帮它抚着毛,哄着它入睡。
“乖,好好休息吧。”
白泽维持着这副毛茸茸的形态三日,这雨便连绵不断地下了三日。贾琅望着这灰沉沉几乎要发霉的天,觉得自己简直要长出蘑菇来了,心里闷得很:“这就是所谓的天降异象?说好的瑞光呢?好歹也是个神兽,成年的征兆该不会便只是一直下雨吧?”
肩膀上无声无息被添了件衣裳,贾琅扭过头去,便看到了水溶清隽的侧脸。他眉眼都专注而柔和,将少年肩头上的红缎白狐狸毛里的斗篷裹得愈发紧实了些,侧头用唇角印了下少年的发梢。
“神兽的吉兆也是不同的,”他低声道,“只怕这只白泽,恰巧是与水结缘的命数。偏生倒是这一次恰巧碰上江南发大水,怕是要更引起天灾了。”
贾琅望着这像是断了线般的珠子般连接不断落下的雨滴,想起那些个居无定所的灾民,本就流离失所饥寒交迫,偏偏又碰着了阴雨连绵,只怕日子愈发不好过了。思及如此,愈发心中忧虑。他这两日已与当地各大商户商讨过,各商户均出了些银子又或是布匹等物,朝廷救灾的银钱也被拿去买了所需事物,只是毕竟是杯水车薪,难以真正解除祸患。
还不知那些偏僻的街角处仍瑟缩着多少人,紧紧蜷缩着等待一个能让自己活下去的机会。
而在这样的阴雨连绵之中,因着灾情,街上闲逛的人都少了许多。灾民们大多聚集在寺庙等处,府衙附近却是不敢停留的。因而,街道上此时,只能听到滴答作响的雨声。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然而这样的寂静中,却有一辆朱轮华盖车摇摇晃晃自远方驶来了。那枣红色的骏马跑的飞快,径直在府衙门口停下了,从掀起的月白色帘子里,探出一个娃娃脸的小少年来。
贾琅听到下人奏报,还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谁知到了门外一看,竟真是那人,不由得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来帮你。”
小少年笑眯眯地回答,从车上跳下来,也不打伞,径直兴冲冲挽着他的臂膀往里走:“你快些告诉我,那个白师爷,是不是真如传言中那般好看?”
贾琅:......
他忍不住探过身去,在那略显稚嫩的娃娃脸额头上曲起指节敲了一敲:“你除了美人,便真的不知道其它事了么?”
想想又觉得不对,不由得蹙眉道:“什么传言?你怎会知道白师爷?”
那个小少年不是旁人,正是保龄侯府公子史湘茗。此刻正心不甘情不愿用只手捂着自己被敲红的额头,嘟囔道:“现在帝都中还有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只怕连猫猫狗狗也尽晓得了——甚至还有人以此为理由上书,慷慨激昂指责公主不遵守女四书,因着一己私情而无视天下苍生呢。”
他掰着手指头与贾琅算:“什么蓝颜误国,又或是儿女私情,甚至狐狸精转世——这些日子,帝都都要传疯了。传说这位白师爷生的倾国倾城之貌,一笑能使百花齐放日月无光,果真如此不成?”
“京中竟有如此传言?”
贾琅猛地一下子止住了脚步,面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你先前怎不与我说?”
“这事为何要与你说?”史湘茗显然也很是莫名其妙,“不过是些传言罢了,这京中的传言如此之多,还有说你是花妖的呢,那种会吃人甚至吸人精魄的,”他兀自傻乎乎笑起来,“怎么样,是不是很有道理?”
贾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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