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开了她,声色温润:“倪采,再见。”
“再,再见。”她口齿不清地回应道,急忙转过身,踩着高跟鞋踉踉跄跄地冲进了楼里。
骆嘉树回到车里,敛去了刚才的所有表情。
“先生,回家吗?”
他摇摇头:“The Danube River.”
二十分钟后,这辆奢华的黑色轿车驶进了市中心一处地下停车场。骆嘉树乘坐电梯上了楼,电梯停在一层名为“The Danube River多瑙河酒吧”的楼层。
“怎么样,再来一局?”
骆嘉树耸耸肩,离开台球桌,坐在这间独立台球室的吧台边上,为自己倒了一杯清酒。
“你真是越来越没意思了。”季言思只好放下手里的球杆,坐到了他的身边。
骆嘉树伸出自己骨节分明,白皙匀长的手,笑道:“怕手酸,明天还要练琴。”
“少爷您真金贵,要不要小的给您捶捶?”
“无聊。”
季言思倒了杯伏特加,一口喝掉一半:
“那我们聊点有趣的。你今晚带的女伴真不错,特有味道。”
“那是自然。”
“哟呵,瞧把你乐的。”季言思把酒杯随便一放,“你那张大小姐对你那么上心,又该怎么伺候?”
骆嘉树眼神晦暗不明,道:“她是她,我是我,没什么干系。”
“可你看她今天那眼神,只差把倪采生吞活剥了。”季言思来了兴趣,“肯定气着了。”
“那又如何?倪采生得讨喜,聪明又知进退,丝毫不倨傲,比她好上千百倍。”
而且,在倪采淡定自若的外表下,还装着尤为单纯的一颗心。
季言思禁不住“啧啧”两声:“骆嘉树,你该不会真喜欢上倪采了吧,你小子行啊!”
骆嘉树皱起眉心,举起手边的高脚杯再啜饮一口。他没做多少思量便摇了摇头,道:
“没有,我只是受不了张艺茹罢了。”
季言思递来一个“你这是欺骗小姑娘感情”的眼神,没再多言。
几年前,两人一起在美国读书的时候,多少女生见了骆嘉树便忍不住投怀送抱,比倪采更聪明、更漂亮的女生比比皆是,可骆嘉树除了皱起眉毛,绝不会有更多回应。
后来,他离开麻省理工改学音乐,又成了首屈一指的钢琴家,别看他表面上温润如玉,内心却比钢铁还要冰冷坚硬,凭倪采这点道行,恐怕真不能撼动分毫。
可怜我们的倪小姐,只能沦为骆音乐家击退烂桃花的工具了。
11月12日晚,洗漱完毕的倪采躺上床,拨了个电话给林新月。
大半个月的相安无事没让她放松一丝一毫,和母亲通话,顺带探些于叔叔的消息成了每日例行。
“哎,妈妈,没有啦,我今天一点也不累。”寒暄了几句,倪采又开始旁敲侧击,“妈,你今天有和于叔叔见面吗?”
“你最近怎么回事,这么关心于叔叔,都不管你妈了?”
“我这不是关心你的感情生活吗?”
电话那头的林新月忍不住笑了。
最近大半月,她总觉得女儿懂事了不少,曾经那个只会埋着头念书,什么也不愿过问的倪采改变了,她由衷地感到高兴。
“噢,我前两天听你于叔叔提过,他好像明天一早要出趟差......”
“什么,他要出差?”倪采不禁握紧了手机,“妈,你怎么今天才告诉我!”
林新月不解:“之前忘了啊,你凶什么。”
“不是,那......你知道于叔叔去哪吗?”
“知道,去美国,那地儿叫什么来着,好像是洛杉矶。”
倪采猛的舒了一口气。
天哪,她牵肠挂肚大半月,难道之前一直都猜测错了,其实于叔叔真的去了大洋彼岸,母亲身边的颜色才会......
可是,好像又有什么地方说不通......
“妈,于叔叔明早就走啊,几点呢?”
“这我怎么知道?应该挺早的,听他说,在禄石机场搭的春季航班。”
“噢。”
倪采应了一声,电光火石间,脑中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闪过。
她沉默着闭上眼努力回想,睁开眼时,心脏狂跳,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
“妈,你确定,是明早飞往洛杉矶的春季航班吗?”
“是啊......小采,你的声音怎么了?”
“妈,我有点急事,先挂了噢。”
她也察觉到自己声音喑哑,双手发颤,急忙结束通话,又翻开手机通讯录,拨出另一个号码。
于叔叔,快接电话啊!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她再拨一次,话筒里依旧是那冰冷的人工提示音。
倪采挂了电话,飞快换掉一身睡衣。
她跑到阳台往外边望了望,大都市繁华缤纷依旧,可天公不作美,泛着夜晚红光的浓云已渐渐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