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生锈。
“走吧。”钟意的唇角勾了勾,转身往别处去。
园子里头很大,绿媛说这里不仅是当年襄平侯练武的地方,还曾是手下亲兵训练的校场。
钟意静静四处看着,假山流水,幽径蜿蜒,草木葱郁,真是除了方才的那两排兵器架子,已然看不出半分曾是士兵挥洒汗水的训练场。
“快,快帮我拿下来。”
“姑娘,这太高了,奴婢够不到呀!”
转过出一条石子小路,钟意便瞧见前头的一颗樟树下头仰头站着一个少女和一个丫鬟正皱着眉头看着树枝上挂着的一条纱巾,丫鬟跳着脚想够,但个头不够,总是差上一点。
“不行,这个必须拿回来,若是不小心让别人拿去,我岂不是要失了名节。”少女简直是要哭出来了,转头间瞧见钟意站在那里,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眼睛一亮。
“这位姐姐,请你过来帮帮我吧。”
钟意不太明白一条纱巾和名节有什么关系,但看着少女泫然欲泣的着急可人模样,钟意知道自己可以顺手帮一把。
钟意走上前去,看了一眼树的高度,树身开的大杈离地并不是很高,爬上去取下那条纱巾并不费多少力气。
绿媛道:“少奶奶,奴婢去外头叫人过来帮忙吧。”
“不用。”钟意摆了摆头,转头对那少女笑了笑,“小事儿,我这就帮你拿下来。”
爬树翻墙,钟意小时候可是没有少干过,爬这样一棵树根本不在话下,说着,便将手里拿的帕子塞到了小荑的手中,提了裙摆扶着树干一下就上了树。
“少奶奶……”绿媛的眉心微蹙。
小荑看着,担忧道:“夫人小心啊。”
钟意站在树上,往下笑了笑:“没事。”
勾住纱巾的树枝方位并不算太刁钻,几乎就是在钟意一伸手的范围之内。
钟意一脚抬起撑在树干上,一手扶住一边的树干稳住了身子,身形微微往前倾去,指尖便能够上了纱巾的边缘。
“大嫂,你这是在做什么!”
一声惊呼忽然从一旁传来,钟意的指尖一颤,险些没松了手从树上摔下去,站在树上抬头一看,便瞧见云氏正领着一群贵女贵妇的站在小径的口上,看着钟意大马金刀似的叉着腿踏在树干上取纱巾的豪迈模样,一个个都睁大的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异兽。
钟意转过眸子,指尖一勾把纱巾从树梢上钩进手里,低头往树下一跃,稳稳落地。
“你的纱巾。”钟意的唇角扬起露出一个笑容,伸手把纱巾塞进了那个贵女的手里头。
那女子看着钟意,明明是寻常的一个笑容,可你眸子光相接的那一刻,只叫人心底发虚得厉害:“谢……谢谢夫人。”
钟意没有说话,转过身子往云氏处走,娇丽明媚的面容上面神情如常平静,淡笑道:“那个姑娘的纱巾勾到树上去了,我便帮了她一把。”
云氏看着钟意毫无杂色澈然的眼神,唇角勾起的弧度一如既往地柔婉,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口的尬尴,“嫂嫂可真是热心肠。”
“当然,看到别人有麻烦,总是要帮一帮的嘛。”
云氏的神色转瞬之间便调整了回去,“时辰差不多了,该开始了,嫂嫂我们一道过去吧。”
“好啊。”
“嫂嫂请。”
钟意点了点头,也没客气,抬脚就带着丫鬟径直先走在了前头。
云氏落后一步跟上,转身的时候眼角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身后所跟的那些贵女面上毫不掩饰了的鄙夷与冷嘲。
堂堂将军夫人大庭广众之下爬在树上成何体统?如此野蛮粗鄙?真真是丢尽了宣威大将军的脸面了。
云氏的唇角浅浅地牵了一下,看着前头钟意的背影,眸中阴毒之色一闪而过。
“嫂嫂请上座。”
到了摆宴的亭子,云氏上前两步伸手一引,道。
“这姝贤会乃由妹妹主持,岂有我上主位的道理?”钟意笑了笑,脚步往旁边一转便一屁股在主位下首的第一个位置上坐下,“我坐这里就可以了。”
钟意的动作很是快,云氏唇边的笑意有些僵,噎了噎喉咙,笑道:“那妹妹便逾越了。”
“诶,”钟意嗔笑着抬眸睇来了云氏一眼,“本就该弟妹坐的位置,怎么能说是逾越呢,弟妹快上去坐吧。”
云氏垂眸,笑着点了点头行了一礼,恭敬又柔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