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和王有田他爱人先口头上说定了一番,潘阳带上介绍信,又去了潘老五家一趟。
潘老五两口子都在收拾行李,大棉布块摊在八仙桌上,需要带的东西全都往八仙桌上放,差不多了再把棉布块四个角往上一兜,用麻绳扎了头,零零洒洒装上两大兜子,再用根扁担一挑,完活儿!
潘老五见潘阳过来了,忙招呼潘阳进来,堂屋里放的都是明天要带去省城的行李。
潘阳道,“五叔,介绍信我已经开了,粮票也换齐了,您二老都不用操心,另外我也去乡里跟去市里的汽车售票员打听过,她说明天去省城的一班火车在夜里十点,我们明个白天慢悠悠的往市里赶,夜里十点的火车,第二天清早能到省城。”
潘老五乐呵呵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叹口气道,“哎呀,我和你五婶孩子不在身边,叫你操心了,粮票我昨天就去换了,兆科你也别带钱,来回花费什么的都我和你五婶出,我们有钱,花不掉。”
潘阳不准备在这件事上跟老两口过多争论,眼下笑嘻嘻的应了声好。
因为行李多,次日早潘阳让潘士尧驾生产队的驴车把他们送到乡里,等坐上去市里的汽车就好了,去市里的汽车终点站就挨着火车站,只要到市里就好办许多。
路上,潘阳叮嘱潘士尧,她不在家的日子要照看好弟弟妹妹,潘士尧一一应下。
其实潘阳原想跟他提王有田他爱人要给他说对象的事,可话都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因为她看潘士尧的心情还不是很好。
这个初恋以失败告终的大男孩啊,终究是被情伤到了。
算了,再等等看也不迟。
潘士尧驾驴车把他们一行人放在乡里车站,又贴心的把潘老五两口子的大包小包心里安置在后备箱里,直到去市里的车开走了,他才慢悠悠的驾驴车回去。
途径张湾生产大队,潘士尧碰上了那个让他失落了好一阵的姑娘张爱华。她正在自留地上搭豆角架,头上戴着顶草帽,脸蛋红扑扑的,她也看见了潘士尧,愣在了原地,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潘士尧不过看了她一眼,又扬起驴鞭赶车往前走,倒是张爱华,从自留地三步并作两步跳上马路梗上,喊了一声潘士尧,见他停下驴车了,她小跑过去,瞅了眼潘士尧,嗫嚅道,“你...你别怪我,都是我娘的意思,你就不能劝劝你阿哒,让他借点钱...以后我们再还?”
潘士尧看了眼前的姑娘一会儿,直到她催下了脑袋,潘士尧才道,“我家穷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我就问你,你愿不愿不听你娘的话跟了我。”
张爱华双手绞着小褂巾子,不知道该如何说,过了一会,她像是下了决心般,抬头对潘士尧道,“其实不是我娘硬要这些彩礼,是我的意思,队里跟我差不多大的嫁的都好,人家结婚都有自行车手表和缝纫机,我不甘心落人一等,如果你家连这三转都买不起,让我的面子往哪搁,一准被我的姐妹们笑话。你,你家就不能借点钱...”
潘士尧打断她的话,不再看她,只是目视前方没什么情绪道,“算了,你去找个可以买得起你要求的人吧,没什么好再说的,我走了。”
说完,潘士尧甩了驴鞭子,把张爱华丢在了路边,不顾她红了的眼眶。此时潘士尧多少明白了他阿哒对他说的话,他潘士尧现在不过是穷小子一个,女人现实没有错,他要做的是把自己变更强,这样以后才不会再遇到这种问题阻挠他的姻缘。
潘阳他们一行人不到中午就到了市里,下车之后潘阳让潘老五两口子待在原地看行李,她带上介绍信去售票窗口买火车票。
售票员问她要去哪儿。
潘阳把介绍信递给她,道,“去省城。”
售票员道,“去省城两百二十公里,一公里一分钱,一张票您两块两毛钱,您要三张票,一共六块六毛钱。”
潘阳掏出十块钱递给售票员,售票员找回三块四毛钱,潘阳拿上找回的钱和三张火车票,回去找潘老五两口子。
市里的火车站简陋异常,此时并非逢年过节,火车站人影稀疏,一点也不拥挤,潘阳肩上挑着潘老五两口子的行李,让他们跟着自己走,很快找到了候车棚,坐下等着,火车晚上十点才会进站,时间还早着呢,眼下要紧的是解决午饭问题。
出发之前,潘五婶把家里剩下的油全倒入锅里,用油炸了馒头片,馒头是精面和出来的,劲道香软,潘五婶又把家里腌的萝卜干倒上油醋盐拌了装在罐子里,眼下全拿了出来,招呼潘阳吃。
潘阳也带了干粮,是张学兰蒸的猪肉荠菜馅包子,不过包子面皮不是精面,而是掺杂了红薯面,尽管是这样,猪肉馅的包子也够奢侈了!
潘阳不好意思光吃潘五婶的,她把自己的包子也拿了出来,递给潘老五两口子,潘老五两口子客气推辞了下也接了过去,三人吃了午饭,下午没事干,潘阳索性把火车站周边的地方全转了一圈,直到熬到夜里十点火车进站,三人才大一包小一包挤着登上前往省城的火车。
他们三个人的座位号是挨在一块的,潘阳领着老两口找到座位,把行李安置在座位下边,让晕车的潘五婶靠窗户坐,她就坐在人来人往的过道口。
他们坐下没一会,鸣笛声响起,火车缓缓开动,哐当哐当的声音在耳边萦绕。
说来也巧,潘阳高中在县城上的,大学则是报了省城的高校,但以往她不是坐高铁就是乘客车来回,还是头一回坐这种绿皮车晃荡过去。
乘车的时间格外难熬,此时夜又深了,大家脸上的表情格外疲惫麻木,没人有说话的念头,潘老五两口子平时睡得早,这会儿早困得不行,上车就靠在座位上睡了,潘阳东张西望了会,索性也闭上眼睡去,只是她坐在过道口睡得并不安稳,一路醒醒睡睡,总算熬到了火车进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