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兰给逗乐了,哈哈笑道,“照你这么说,人家要是白点,你就愿意了?要我说,黑点都不算个事儿,乡下老农民天天搁太阳底下晒,那能跟城里姑娘比吗?你看我们生产队户上户下的姑娘,哪个不是黑黢黢的!”
潘阳她爸居然嫌弃她妈黑?潘阳有点不爽,符合张学兰道,“就是,村里姑娘有几个白的,黑点不算事儿!”
嫌姚祺妹黑不过是潘士松情急之下拿个借口来堵潘阳和张学兰而已,没想到对方齐齐朝他开炮,把他说得哑口无言,我了半天,没我出个下文来。
最后急了,潘士松恼羞成怒道,“哎呀,我才多大,你们就提这事,还是姚祺妹...多让人难为情啊...”
潘阳看她爸害羞的不行了,忍着笑忙道,“成成成,我们先不提这事,哎呀,我也就顺嘴一提,看把你紧张的。”
不管怎么说,潘阳这番话可算让张学兰把这事放在了心上,晚上临睡觉前,张学兰忍不住道,“潘兆科,我发现你很会盘算啊,我怎么就没想到把祺妹那丫头说过来当儿媳妇,那丫头好歹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了,姚宝忠两口子为人又没话说,这知根知底的,做个亲家多合适!”
听张学兰说起她爸她妈的亲事,潘阳也是来了精神,连声道,“就是这个理!别看这两孩子才十五,时间快着呢,转眼亲事就能上嘴提了,我们可得瞄准了,可别让宝忠两口子把闺女说给别人,这么好的苗子,要是给别人家的猪拱了,那得多可惜!”
张学兰越听越觉得是这样,想着两个孩子站一块,还别说,真登对!姚祺妹那丫头懂事不说,讲话能上台面,干活又利索,这么好的姑娘,他们老潘家可得赶紧了,潘士勋两眼抓瞎的婚事现在已经让他们一个头两个大,轮到潘士松,他们可得早早做打算!
无论如何,这事算是搁在了潘阳两口子心里头,两人都盘算着,等潘士勋的婚事尘埃落定后,他们就紧赶着张罗潘士松的。
忙碌的日子里,时间过得飞快,转眼潘士勋的婚期就到了,杀猪宰羊,购买置办酒席的材料,烟酒瓜果,下喜帖,迎宾客,安排酒席...事多着呢,哪样不得潘阳操心。
结婚是大事,单靠老潘家一家子人很难完成,少不得要请三房和老朋友姚宝忠一家子帮忙,还有办酒席那天掌大勺的,砍柴烧炉膛的,洗菜切菜的,刷碗的,端菜上桌的...要的人手可不少!
好在农村办大事的时候有个习惯,一家有事百家帮忙,村里头但凡和老潘家沾亲带故的,无论男人女人基本上都会过来帮忙。
人多事情杂,少不得要一个‘管事的’给下头人安排工作,当然这个管事人通常不会是老潘家人,为什么不是?因为老潘家人是主角,尤其是一家之主潘阳,少不得要迎客送客,身后的琐碎事压根管不了。
这个管事的任务当然就落在潘老五头上了,潘老五两口子和老潘家多年的交情了,交给潘老五安排事,潘阳绝对放一百个心。
潘老五也不叫潘阳失望,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办事的头一晚上,老潘家跟开大会似的,堂屋里头挤满了办事的人。
潘老五拿了潘士云的纸笔,一边安排一边在纸上记录,买菜的事由潘兆丰和姚宝忠领着族里的两个小年轻开拖拉机去置办,掌大勺的照旧是生产队里生猪把式二麻子,劈柴烧炉膛的活儿就交给族里的一位族叔,至于切菜洗菜,潘老五点了几家妇女的名字,还有刷碗的活,就由孟广美来做,至于打菜,就让老潘家自己人秀英和潘竹林一块干,还有端菜上桌的活儿,潘老五安排了潘士尧领村里的二流子们端盘子...
事情都安排了下去,次日天刚亮,老潘家的大烟囱就冒了起了烟来,村里的妇女左手拿切菜板,右手拿切菜刀,还有抬案桌的,齐齐拥到了老潘家。
老潘家统共那么大点地方,肯定挤不下这么些人,好在办婚事这两天天气好,洗菜切菜剁肉都在老潘家大门口干就成。
潘士勋结婚这天,姚祺妹跟着她大嫂潘广玲一块凑热闹来了,眼下她和潘广玲,还有潘士云,她们三个就坐在老潘家屋后的大树下剥熟鸡蛋壳子。
正剥着鸡蛋壳,姚祺妹感到一阵尿意袭来,憋了会实在憋不住了,她扭头看看四周,这会儿闹哄哄的全是人,姚祺妹担心去茅坑撞上人,就低声对潘士云道,“士云姐,你帮我看着人,我去上茅坑一趟。”
老潘家的茅坑就在屋后头,潘士云摆摆手道,“快去快去,放心吧,我和广玲姐给你看着人。”
话虽如此,这两人只顾聊天了,前头应下姚祺妹的,姚祺妹前脚刚走,两人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眼看潘士松匆匆朝茅坑去了,竟也没人注意到。
就这样,我们潘阳她老子娘,就在茅坑里碰头了。
一个低头,一个抬头。
彼此皆瞪大了眼,愣了两秒钟,姚祺妹低低的诶了一声,潘士松则是手忙脚乱的往后退,耳朵根子都红了...
姚祺妹慌乱的提了裤子出来,潘士松正憋着尿呢,在外头等得心急,姚祺妹刚出来,潘士松就没好气的冲她道,“上个茅坑不知道叫人守着啊!”
被同龄男孩子看到小便,姚祺妹已经够怄的了,现在还被冲,她心里能爽吗,立马朝潘士松开炮,“我乐意!你上个茅坑不知道咳嗽一声问问里面有没有人啊!”
因为两家人要好的关系,其实潘士松跟姚祺妹的关系处的一直不错,姚祺妹是个爽朗大方的人,不同于有的同龄姑娘习惯于忸怩作态,平时在窑厂上,她跟谁都能聊得来,当然这些‘谁’中也包括潘士松。
可自打潘阳当着潘士松的面提要把姚祺妹说给他当媳妇之后,再碰上姚祺妹,这个大男孩就无法像以前那样同姚祺妹坦然相处了,相反的,他甚至觉得浑身不对劲,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摆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而对于姚祺妹来说呢,她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大男孩心里别扭的想法,只是隐约察觉到潘士松不对劲,这种不对劲具体体现在她去窑厂送饭,他都不怎么搭理她了。
起初姚祺妹还以为她无意间做错什么事得罪潘士松了,本着她大潘士松几个月的原则,姚祺妹还主动找潘士松说过话,可她发现潘士松非但不领情,还有点闪躲不想跟她说话的意思。
总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事,任谁能受得了?不搭理就不搭理,她姚祺妹还不乐意搭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