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颠簸,贺膺半合着眼,醉意醺然间,见得一只葱白小手在自己鼻尖前晃了晃,一股香粉味儿扑鼻,甜腻得让人心里燥得慌。贺膺眉头一皱,别过脸去,可没多会儿,这小手又凑上来了……
猛一抬手,贺膺便把陆离的小细腕子攥在手里,后者立刻发出又惊又痛的呼声。
贺膺哼声:“好玩么?下回还玩么?”
陆离:“……”
啊啊啊——都四天了,饲主还没绑定成功!这个世界,没法通关了!
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老二的呼哨声:“嘿!这月黑风高的,有人放河灯呢诶?”
陆离听见“河灯”两个字,立刻兴奋地撩开车帘子,远远看着户县的护城河上,一盏盏亮白河灯连成一线,蜿蜒浮动,好似天上那轮满月映在河里,散成好几十颗小月亮。
“二爷!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放起河灯了?”陆离一时心情大好,探出小半个身子往前张望。
“谁知道是啥日子,兴许是祭拜死人吧?”老二稀里糊涂道,屁股底下的马跟着打了个响鼻儿。
“那这人死的可够多的……”陆离嘟囔着,身子又往外探了探,忽然腰上一紧,被贺膺拦腰拽回去,隔着薄薄一层缎子,腰上的手掌火烫,陆离被烫得一个哆嗦,整个人被带回座位上,愣愣看着贺膺。
“这是马车!不是你家炕头!”贺膺训他一句,转头朝外喊道:“停车!姨太太要看灯!”话音一落,车队立即停下,有小兵来帮着掀起车帘,贺膺猫腰先下了车,转身朝陆离伸过一只手。
陆离眨眨眼,一时有些受宠若惊,但马上反应过来,这县知事和姨太太回门归来,见月色皎洁,干脆下车赏月,散着步走回县城……啧啧,何等风月!
这摆明了,就是想招摇呗!
紧了紧貂绒披肩,陆离抓住贺膺的手,跳下马车,和他手牵着手,朝河畔走去。走过老二身边,贺膺抬手拍了一下他的马屁股:“驴脑袋,今天中秋!祭什么死人……”
陆离没绷住,噗的笑出了声。
两个人刚走到河边,就被认出来,每人被塞了只河灯,听得众人说,要先写了愿望塞到纸船上,再把河灯放了。
“贺大人,要写个啥?”热心的老先生提笔等着,贺膺眉头一皱,明显是觉着麻烦了,陆离便伸手接过毛笔和河灯,对着老先生笑了笑,又抬眼看了眼贺膺,低头写下四个小字。
琴瑟和鸣。
陆离嘴角微微勾着,果然兔子的基因比蝴蝶有了长进,写字终于能达到前世的水准了!
这一幕看在有心人眼里,就成贺县长和姨太太新婚燕尔,真是恩爱有加!瞧这位姨太太模样娇俏,还知书达理,温婉可人,难怪被县长如此宠着!
众人看来,贺膺搂着姨太太,侧头与他耳语,当真是亲昵至极,却只有陆离知道,这人说了句什么。
“这四个字,什么意思?”
堂堂户县县知事竟然不认识字!
上辈子他被苏白逼写字逼得心力交瘁,这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陆离安安静静扮演哑巴姨太太,蹲下把河灯放了,继而温顺地靠在贺膺肩上,目送着明晃晃的小船顺流而下。河灯随着水波晃了两晃,忽然一个栽歪,翻倒下去。陆离一愣,俯身去看,之间影影绰绰的河面上,有什么东西浮上来,他眨眨眼,猛的一哆嗦。
这……这是不是个人脸?!
“啊!尸,尸体啊!”很快,有别人也发现了浮尸,尖叫声瞬间连成一片。贺膺把陆离拽到身后,上前去看,一挥手,先让手下的兵先把尸体打捞上来。
这是个二十来岁的男性尸体,穿着军装,老二过来辨认了半天,也没认出是哪的兵,只得先把人拉回去,明儿个再找人来认领。
本来挺浪漫的月下赏灯,一下子成了夜里捞尸,回去的路上,大伙儿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贺膺更是阴着个脸,军中平白死了人,这是城里有人要闹他的事了!
*
“老六!让所有官兵紧急集合!一个小队一个小队的查,天亮之前,我要知道这个死人是谁!”贺膺一进县府,就利落安排起来:“老三,你去查查卢大帅那小舅子,人还在不在被窝里!红姐,给沏壶提神的茶!”脚下生风地在院子里走了个来回儿,贺膺瞥见才跟上的陆离,伸手往卧房一指:“你!回屋睡觉!”
“我不困呢……”陆离不爽嘟囔着。
贺膺瞥了他一眼,不耐烦道:“自己照镜子去!”
陆离眉头一皱,推门进屋瞅了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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