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屋头不需要的啊。老大跟我一起出来打工了,我们两个供老二一个,还是供得起的。”
周洵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沉默了半晌才说:“你家老大还小,怎么就不读书了啊。”
对方说:“他不想读了啊,而且读书还不是为了挣钱,现在认识字了,也没什么好读了,出来挣钱才行呀。”
周洵无言以对。
对方又说:“我知道你是个好心人,只是你有钱还是自己留着吧。我看你也年轻,还是读了很多书的那个什么博士,之前又是大医院里的,却跑到我们那个乡里去当医生,把钱存起来,找点关系回大医院吧。”
在有些方面那么无知,这些人情上的事又一听就懂,周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道:“谢谢,再见。”
挂了电话,看着阴沉沉的灰黄天空,他又进屋去了。
藏族地区要放藏历新年的假,要比春节长一些,而且他们之前做准备花的时间更久。虽然周洵所在科室的同事没有藏族同胞,但是接近藏历新年,大家工作都不像以前那么有干劲儿了,全都变得懒散些。
周洵于是答应和他们调班,打算春节可以休假休长点,可以和周凝一起出门旅行。
正将结果录入系统,周洵的手机就响了,他脱掉手套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看,是周诩打来的。
周诩圣诞节假回了国,和周洵打电话就特别勤了。
而她是少有闲愁的人,周洵和家里闹得不开心,她认为一家人就是一家人,关系总会好的,而且周洵想做什么,她都支持他,所以也不觉得哥哥跑到穷乡僻壤去挂职锻炼算什么了不得的事,反而很羡慕的样子,说她也想到处去体验生活,这种话被父母听到,自然又是一顿教育。但她被教育了也是撒娇赖过,不当回事。
一向任何时候都能嘻嘻哈哈的人,这次却几乎要哭了,在电话里说:“哥啊,妈摔了一跤,都毁容了啊!”
周洵一听,吓得眼前一黑,“啊,怎么回事?”
周诩哽咽道:“我们在逛街,楼梯太滑了,妈穿高跟鞋,就摔下去了,我没有拉住,她摔了半层楼,身上也伤了,脸还撞在了栏杆铁铁柱子上,脸上全是血,医生说都毁容了。”
她说到后来,控制不住,已经大哭了起来。
周洵听得心都要跳出腔子了,“现在妈在医院里了吗?”
“在了,就在你们医院,在看骨科啊……”没给周洵打电话之前,周诩一滴眼泪也没流过,已给周洵打电话,知道有了依靠,就哭得收不住了。
周洵心想是去骨科那就真的很严重,他让自己冷静一些,说道:“我马上请假开车回去。”
周诩道:“天都要黑了,那个山上路那么危险,你有没有事呀!”
周洵说:“没事的。你先去守着妈。”
周诩想了想,说:“我以前去旅游,那个路真的很难开,要不你明天再回来吧,要是你出什么事了,妈又这样,我们要怎么办啊!”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这时候也知道思前想后了。
最近山上下雪了,几乎算是大雪封山,在悬崖峭壁上的路上全是雪和冰,大晚上周洵是真的不太敢开车,而且有可能晚上已经封路不允许车过了。
周洵说:“你先别着急,我去看看有没有大巴车可以坐,不管怎么样,我明天会回去的。”
周诩已经想明白了,说:“你晚上别开车回来了,反正有我在呢。”
周洵这才明白爸爸不在,“爸呢?”
周诩说:“他去Q城出差收债了,我给他打了电话,他马上坐高铁回来了。”
周洵:“那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在吗?舅舅呢?婶婶呢?”
周诩说:“舅舅年底忙,去B城了呀,你知道舅妈和妈关系又不好,我都没给舅妈打电话。婶婶最近回家去了,要下周才回来。还是舅舅给你们医院的领导打了电话,妈才及时看了病,不然都还要排队。”
周诩说着,又哭了起来。
周洵想到周诩从小没遇到过什么大事,这时候一个人还能把事情理顺,算是非常不错了。
周洵说:“我现在给周凝打电话,让他去陪你,你不要给爸妈说周凝的身份,就说是你朋友,知道吗?”
周诩马上点头答应了,又强调了一遍:“你今晚别回来了,路上好危险呀。”
周洵说:“我知道。你先冷静些,不要乱了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