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姐妹竟都说不上几句话。
长公主府年年举办几场宴会,自然不会叫客人都堵在门口,不一时就有体面的婆子迎了过来,引着马车进了大门,又慢行了半盏茶的功夫。
“到了,请通政副使夫人和小姐换轿子。”外头婆子道。
六娘仍坐定让二娘、三娘先下马车。春桃和夏纹在外头候着,车帘一动就伸手扶住六娘下车,六娘裙角都只轻轻扬了扬。
当即,有婆子引着车夫去停马车喝茶,换了几个健壮的婆子抬着几顶单人小轿送人去后院。
六娘小心的上了小轿,只觉得轿子升了升,之后不注意竟觉察不到轿子移动,暗暗心惊,料来公主府私底下规矩必然极大,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太太、姑娘们仔细,请下轿!”
六娘掀开轿帘,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道精巧的月亮门,在初冬,门后依然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花团簇锦,只看了一眼,六娘便收回视线规规矩矩地跟在大太太后头往里走。
到了大厅门口,又换了大丫头领着,通报后绕过一扇八开大屏风才见到一屋子的太太小姐。一位身着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面如圆月、眼尾上扬的妇人坐在正中主位,笑盈盈的与几个已生华发的老妇人说话。
大太太领着元娘几个行跪拜礼,早有机灵的丫头把锦团放在了下去。
长公主一脸和气的示意丫头们把人都扶起来,“今儿是常宴,萧太太只行常礼便是。”
又招了元娘几个上前说话,六娘几个不过问了一句,却拉着元娘的手细细问了几句,多大了,平日在家爱做什么,读了哪些书……
长公主侧了侧头问大太太:“我一看你家这个姑娘就觉得喜欢,可曾婚配了没?”
屋里众人看元娘的眼色立即不同。
元娘羞红了脸垂下头,露出纤细白皙的后颈。
大太太摸不准长公主意思,小心道:“回长公主,还不曾,说来惭愧,都是家里耽误了元娘。”
长公主却没有了下文,点点头,示意大丫头各自递了见面礼,又有通传王御史夫人到,便有婆子引了大太太到下方入座。
大太太又是紧张又是失望,安抚的摸了摸元娘的手。
一刻钟后,客人都到齐了。
四品官员家眷是里头品级最低的,坐的离长公主最远,只能带着笑听长公主交代后来的各家夫人小姐或与几位年长的公爵夫人说话儿。
五娘就有些坐不住,往六娘这边靠了靠。
六娘微微摇了摇头。
五娘只得按捺住,盯着大太太云锦袄背后的绣花看。
好在长公主又略说了几句,便安排各家夫人小姐去园子里赏花。
园子里摆满了正当花季的秋菊、墨兰、芙蓉花、四季海棠,又有暖房里搬出来的各色春花和夏花。
“年年赏花都一样,大嫂,不如我们都去园子选一朵花摘了簪上,看谁比花娇?”说话的是长公主驸马的庶妹。
长公主驸马是开国八大公的魏国公世子,最是淡泊风雅,长公主下嫁后,老国公便上交兵符自请致仕,圣上挽留再三才恩准,又许以长公主第二子为郡公,三代而止,彼时长公主才刚入嫁,魏国公府一门双爵,风光无限。
驸马有三位庶妹,长公主进门后先后出嫁,有两位随着夫君去了任上,如今只有最大的这一位在京里,乃因这位嫁入前朝书香门第之家——刘氏的姑娘最得长公主心。
“你最是会糟蹋我的东西!”长公主笑骂了一句,却叫婆子们把话传了下去。
与花比娇,自然是指姑娘们了,各位太太不过应应景,一时园子里满是莺声细语。
五娘这才来了兴致,拉着六娘开始寻花。
元娘怕两位小妹妹唐突了贵人,慌忙跟了上去。
二娘微微抬着下巴,与元娘打了声招呼,直往兰花走了去。
三娘早就熟稔地与几位姑娘打了招呼,走到了一块儿,并不与自己姐妹同行。
五娘附在六娘耳边不屑地与六娘一一点了与三娘交好的几位姑娘身份——皆是三品、四品官员家庶女。
不知不觉,姐妹三个走到一条廊下,廊下摆着几盆开的正艳的牡丹,虽不是名贵品种,但朵朵大如碗盘,且开在冬日,已是难得,五娘当即就瞧中一朵粉色的。
“五妹妹,这牡丹得来必是不易,还是另寻了其它花儿才是!”元娘压了五娘的手道。
“长公主可没说只许剪了当季的花戴,你瞧,已经有人挑过了,我为甚不能挑!”五娘不满地道,又问了边上守着的婆子,果然是已经有王御史家两位姑娘选了两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