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的人家,西边那边就都是讨生活的杂役或小商人等,西大街是那边最大的一条街,那里的铺子自然只能做平民的生意。倒是广安街位置好一点儿,在中间一片。
当初元娘出嫁公中出的银子也是四千两,但老爷看重有长公主的面子,从前院送了四千两过来,大太太自己补贴了四千两,光置办用的现银就超过了一万两,明面上也是办了一个庄子两间铺子,大太太从自己的嫁妆里头拨了一个小庄子和一间铺子添了进去,陈家又送了足能放一担的时兴首饰或西洋玩意儿添妆,最后怕招了刘家其他房人的眼,虽然只有三十六抬嫁妆,都是实打实的东西,最后还留了足有三千两的压箱银子。
大太太漫不经心地听着,道:“庄子铺子都很好,压箱银子留三百两就是,把家具换成红木的,再有王家送过来都添进去,布料子添一担,去库房把那没用过的料子找出来凑一凑。”
吴平家的不动声色地应了,下去安排起来。
转眼,到了二娘出嫁的这一日。
六娘姐妹几个一大早就起来去二娘屋里。
前一日姐妹们已经送过添妆了,都是一两样或大或小的首饰。
二娘穿着一身鲜红的嫁衣,越发趁的脸色苍白。
芳姨娘亲自拿了胭脂抹了又抹。
这已经是府里第二回办喜事了,一切都轻车熟驾,顺顺当当的。
六娘趁着五娘几个听小丫头们讲外头拦姐夫的热闹的时候,悄悄儿拉了二娘的手道:“二姐姐,过日子都是柴米油盐,人只要活者一日就不能不吃喝拉撒,谁人都有爱好的事物,那只是过日子的一小部分。二姐夫虽则有些俗气,但不是不明事理的,二姐姐嫁人了就好好过日子。”
二娘抽回手没说话。
六娘在心里叹了口气,二娘虽左性子,但并不是蠢人,年前六娘那样一番动作,最后闹将开来,二娘未必不知道其中有六娘的手笔,这些日子虽则她对什么都好似不上心,六娘最是敏锐,明显觉察到这位二姐姐真真把自己冷了开去。
“我言尽于此,二姐姐以后珍重。”六娘说罢,也挤到五娘身边,听小丫头们说王姐夫又讲了什么笑话,又说了什么典据……
这小丫头没读过什么书,一时也记不住外头说的一字一句,只能说出一两个词儿,三娘、五娘争着与她补上,也是一番趣味。
三日后,二娘回门被另一件更大的事完全给盖了过去——已经快三十岁的陈小舅要成亲了,婚期就定在三月十八。
大太太问了陈家来的婆子好几遍才确信。
先前半点儿风声都没有,陈小舅年后领了一项差事去沿海一带转了一圈,圣上看了陈小舅的上书,决定开了港口,吸引洋人来买本朝的东西,而不是光送银子给西洋鬼子。陈小舅不仅在沿海看了一回,还顺着横贯了大半疆土的长江走了一圈,有了港口让洋人的船能停靠是第一步,本朝的物产也能运过去才行,这一走就带回来了一个不得了的变故。
陈小舅被漕帮的当家大姑娘瞧上,人家大姑娘一直追到了京城。
漕帮历朝历代都有,天下大乱时边隐到人后干些杀人放火的勾当,天下太平就利用熟悉水性和水路做正正当当的生意,传到本朝已经是第二十代了。
“胡闹,胡闹。”大太太扶着额头连连道。
陈家来的婆子脸上也满是无奈。
为了陈小舅的终身大事,陈家从上到下不知忙活了多少场,如今先前半点儿风声也无的定下了这么一个姑娘。
陈家也是一片兵荒马乱,陈家两位舅妈整日忙的脚不沾地地下聘、纳吉……
大太太为着这个还专门回了一趟娘家,回来后虽然一脸古怪,却不再反对这门亲事。
同时,圣上带着太子正在陈家微服私访。
陈阁老亲自把人引到书房磕了一回头,说了好一会儿话,外头去找陈小舅的下人才回来。
“琪昭可真是大忙人,这可真是有了美妻人都不好找了。”圣上笑道。
陈小舅只管任圣上打趣,把脑中的宏图一一叙了出来。
“圣上,小儿胡闹,京城重地,怎可在距京城不足一百里的地方设港口,圣上三思。”陈阁老急道。
陈小舅选了一南一北两处设港口,均是内河主支入海口。
“我儿怎么看?”圣上问。
太子仔细看了地图,道:“据陈侍郎所言,西洋人过来行船不知时日几何,若京郊水师连这样一群疲惫之士也防不住,怕父皇在哪里都不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