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担心自己年轻气盛,不知道如何与夫君相处,到时候因日积月累的争吵伤害了夫妻感情,老太太一旦不在了,在娘家这边就没有人可以为她说话,如此这般,往后的日子势必会过得很辛苦。
“姨娘放心,我记下了。”
*
盛夏即逝,马上要迎来初秋。
自白夫人到重府,不出三日,重锦的婚事在重府内已是尽人皆知,相比起来,邵府就风平浪静得多了。
白夫人虽是邵府的当家主母,可上头还有老夫人,所以儿子的婚事其实并非她一个人能做了主的。邵老太太年纪大了,身子也不大好,是以嘱托了儿子和儿媳,挑选的孙媳妇在各个方面都不能差,越是知根知底的人家越好。
邵大老爷定下的理想人选是重家的女儿,白夫人彼时还有些疑惑,凭自己儿子的相貌才情,其实不必拘于同等爵位之家,配个郡主县主只怕都是够的。只是邵大老爷显然有自己的想法。
所以,白夫人与重老太太说起儿子的婚事时,才肯说的如此具体,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把两人的婚事给定下来了。
这夜,邵大老爷邵玠刚出了几日外任回府,一边望着镜子里风韵犹存的妻子,一边为她卸下珠钗,眼神中净是爱恋之情。二人成婚二十多载,他对她的心意犹胜从前。
“夫人去了重府了?”
白夫人散下一头长发,离了梳妆镜,到了临窗榻上斜躺着,“去了。”
邵玠关切地问:“如何?”
“我云儿娶妻,重老太太自然说好。”
白夫人心中有些不解,“老爷好像有些着急?”
邵玠不紧不慢答:“云儿、麟儿都大了,云儿成了亲,才能到麟儿。咱们与重家、沈家都是亲家,我想让两个儿子各娶他们两家一个女儿,一来是把三家的关系加固一下,二来咱们家以后若是不好了,也有这两家可以依靠。那沈家的双生姊妹今年十七了,跟麟儿一般大,麟儿便是再等两年也无妨,可她们等不了啊。况且他沈家的眼光高,想结亲的人不少,我早去与国公说说,还是早定下为好。”
屋内灯光融融,驱赶着从窗边溜进屋内的夜色。
白夫人望着灯盏,还是有些不明白,“既是各娶一家,让云儿配沈家,麟儿配重家,不也是一样吗,这样年纪上也相衬一些。老爷何苦让两个儿子紧着办?”
邵玠沉默半晌,方道:“云儿的性子偏软,沈家两个女儿恐怕不太合适,麟儿性子刚烈一些。”
白夫人有些埋怨地看了他一眼,为自己的儿子鸣不平,“你这样安排,倒好像云儿的婚事是为了麟儿才办的似的。”
邵玠坐到她身边,为她捶了捶肩膀,温言安慰了一句,“夫人多心了。”
后来两人又说起联姻的人选,邵玠似乎并不甚在意具体是谁,只笑道:“夫人出马,定是个好姑娘。”
“我倒没有说,是重老太太自个儿说的,她指了四丫头,重锦。”
“锦丫头活泼,漂亮,是个好人选。怎么夫人看起来好像不太满意?”
白夫人皱了皱眉头,“也不是不满意,就是心里有些犹豫。他们家二房那个叫重贞的丫头也不错,她娘也是大家闺秀出身。这锦丫头嘛,出落的倒是好,我就是嫌她没个娘在身边,日后若真是需要她重府相助,只怕这丫头也说不上什么话。但她着实是可爱的,与我也算投缘,老太太又百般袒护,张嘴就把我的口给堵上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老爷怎么看?”
邵玠不置可否,只说了句“选媳妇儿的事自然是夫人看的准,我听夫人的”。
“我着实是喜欢锦丫头的,她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样。人也生得伶俐,日后若是管起家来,想必也是个能干的,有她照顾云儿,我也能放心。贞丫头也是个有才之人,就是脾性好像稍显孤傲了些,我记得头几年,她娘让她习舞,她怎么也不肯,还跟她娘怄了几天的气。”
白夫人为人和善,就是有些优柔寡断,给自己疼爱的儿子选媳妇,她更是半天拿不定主意。
邵玠看出了她的犹豫,便安慰道:“夫人不急,等明年二月,云儿考完了春闱咱们再下聘,夫人有的是时间好好考虑。
白夫人没什么异议,“那这件事就先别告诉云儿了,省得叫他分了心。”
“好。夫人早些休息吧!”
说罢,邵玠就推门出去了,并未在白夫人的屋里留宿。
他走后,白夫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她对他这个看起来有些草率的决定很不满意,只是又不能过问太多。
说到底,是她自己的错。
莫不是他早就知道了,邵斯云其实不是他的亲生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