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敏被人蒙住了眼睛。
她霎时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这种恐惧来自于这荒凉的土地,来自于显然是不同男人的淫/秽的笑声,来自于对某件不可想象的事情的懵懂却强烈的抗拒。于是她拼命挣扎,她竭尽全力地想要叫喊,然而这一切全是徒劳无功。
很快,在她母亲新立的坟头,她就感受到了命运带来的深深绝望。
剧痛席卷而来,那是一种被撕裂般的来自最隐秘处的疼痛,它很快从方寸之地蔓延到了全身。重敏就像一只被拔光了毛的鹌鹑,在强烈的羞耻和绝望中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浑身上下无一块肌肤不在颤栗。
男人们狰狞地覆上她的身体,如饕餮般贪婪而无情地侵略,然后他们肆意宣泄,获得满足,归复平静……如此这般的羞辱,重复了整整三次,来自三个不同的男人。
她叫不出声,因为嘴被捂住了,她也动不了,四肢被死死地囚住了,挣扎到没有力气的时候,她像死鱼一样地翻着白眼,身体任人宰割,就好像是已经随她母亲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施暴的人痛快过后,走了。
暮色|降临,天地一片漆黑。
重敏依然躺在她母亲的墓头,以一种毫不遮掩的被羞辱后的姿势。她的全身都袒/露在夜色之中,每个毛孔都奄奄一息,她的身下血色猩红,一缕缕如蜿蜒的河。她无声地瞪着头顶上稀疏的星辰,像死人般一动不动,目光中饱含着对这个无情世界的最大恨意。夜风吹动墓碑旁的沙和她凌乱的发,夜莺飞到她的身上,停留片刻后又飞走。
过了很久,她才爬起来,面无表情地穿好衣裳,整理好墓头的一片凌乱,磕了三个头。
她在夜色中独行,走了很久才回到重府。
*
与此同时,重锦刚刚离开老太太的拂夕堂。
秋思早在门外候着,见她出来,为她披上了一件斗篷。
亲人去了,婚事悔了,老太太担心她接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一直在尽力地开导,“总归邵家结不成,外头还有许多出众的公子,不见得比他家的差,祖母定会为你寻一门更好的亲事”。重锦明白。
她对老太太说了没事,不想她为自己担心。
回到屋里,重锦习惯地喊了一声“春语”。
没有春语。
秋思强忍着波动的情绪,到了她跟前,“春语姐姐告了一日假,昨日回家了,姑娘有什么吩咐?”
“将我的账册与地契拿来。”
虽然命运是这么令人痛恨和无奈,可日子总得过。
最近发生了很多的事,桩桩件件,纷繁杂乱,叫人心力交瘁筋疲力尽。可这些还不是全部,人生往往如此。在更大的磨难面前,她没有喘息的时间,没有停下来舔舐伤口的时间。两世为人,她有更大的责任。
邵斯云的事,她勉强自己先不去想。
秋思将她要的一一取了出来,搁在炕几上。
重锦就着灯火看了一会,心中有了数,盘算了一会,又命秋思把东西都收好。
“我先头让春语将粮食都转到新买的铺子里,原来赁的仓库便不必再赁了。她的父兄可照办了么?”
“都办妥了。”
“宅子那头可还顺利么?”
秋思揣着颗紧张的心,生怕答错半点露了馅,“姑娘,都顺利。”
重锦点点头,“林姨娘过了,敏妹妹肯定很难过。你可知道她那头还好么?”
“只怕是……不太好。听说她哭得很凶,很久。”
重锦的心里又开始不是滋味,“我想也是那样,她太可怜了。明儿一早,你去让厨房多做几样吃的,我去看看她。”
“是,姑娘。”
“我累了,咱们歇息吧。明天还得去看看宅子,打探粮价。”
秋思应了声,出门为重锦端水去了。
重锦一个人在屋里,又呆呆地坐了会,不由想到悲伤的事,心中仿佛猛然被戳了一下,她忙不迭回避,不停地对自己说不许想。
想也是没用的。
洗漱完毕,重锦正准备上床,不经意地朝春语的床上看了一眼。
春语床头常挂的一个穗子没了。
她登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呆立了一会后,立刻去翻了春语搁衣裳的柜子,里面果然什么都没了,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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