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但是你当时还未成年,陈世轩和律师暗中做了手脚,将遗产全部转到了陈世轩的名下。我们查到真相以后,立刻就想来找你,但陈世轩很快便带着你搬了家,又给你换了手机号,还派了保镖暗中跟着你,我几次想要接近你都被保镖阻止……”
“够了!”陈琪美打断他,“我最讨厌别人说我哥坏话,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阿May!”岳祁也有点生气,“我才是你的亲人,而陈世轩只不过是外人!”
陈琪美冷笑:“在我眼里,我哥才是我的至亲,至于你,如果再让我听到你说我哥一句不好,我就跟你势不两立!”
说完她气冲冲就往门口走去,岳祁立刻去追她,堪堪在门外拽住了她的胳膊。
“放开我!”陈琪美怒吼。
“阿May,我说的都是真的,陈世轩不是好人,你不要被他骗了!”岳祁急急说道。
这里不算偏僻,来往的人不少,陈琪美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他拉拉扯扯,使劲甩了甩手臂,谁知后者根本不放,非要跟她较劲到底。
她心头一阵火起,下意识便要伸脚去踹岳祁,好在及时想起陈世轩的的叮嘱——他说过,非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可以显露武功,只得将那股冲动使劲按了下去。
“表哥,我最后说一次,放开我,否则我就报警了!”她用另一只手掏出了手机,岳祁见状立刻去夺,陈琪美往后一退,不防后面竟是花基,右脚一崴,跌倒在地。
“阿May,你没事吧?”岳祁慌慌张张去扶她。
陈琪美挣扎着站起身,喝道:“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叫非礼了!”
岳祁停住脚步。她左右看了看,见五米外就是一个公交站,立刻一瘸一拐地跑过去,刚好有一辆公交车开过来,她看也不看就跳了上去。因为站台上没有别的人,司机立刻关上门,开走了。
车上人不多,前排刚好还有一个座位,陈琪美单脚跳过去,坐了下来。掀开裤腿一看,脚踝已经肿了起来,一按就痛得钻心。她又气又委屈,当即就想给陈世轩打电话,都已经拨了出去,又想起今天他的新戏开机,不便打搅,于是挂断了。
好不容易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她抬头看了看车厢里的线路图,发现再过四五个站就有车转到她家。虽然陈世轩一向不限制她花钱,但她很少打车回家,怕的就是万一有狗仔队跟踪陈世轩,会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一般都是坐公交到附近,再步行回去。
正好趁这几个站好好收拾下心情,她将受伤的脚伸直了些,轻轻吸口气,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和岳祁已经五年没见了,没想到一见面就闹得不欢而散,说不郁闷肯定是不可能的。以前他们也并没有太多的交往,但毕竟有血缘关系在,她心中对他到底还是有两分亲近之意的,可他为什么非要说她哥的坏话呢?
就算全世界的人骗她,她哥也绝对不可能!
公交车经过一所老干大学,一下子上来很多公公婆婆,前面的年轻人纷纷起身让座,但座位仍旧不够。陈琪美左右看了看,有点心虚地把目光转到了一边。如果是平时她肯定会让座,可现在她的脚受伤了,站着肯定会加重伤势。
余光瞥到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大爷走了过来,她不由得一阵紧张——自己伤在脚上,别人看不到,会不会以为她故意不让座?
果然!
老大爷走到她身边,一对三角眼使劲往她身上瞄,如果不是他的年纪差不多已经没有那种欲望,陈琪美几乎要怀疑自己遇到老色狼了!
周围乘客的目光相继落到陈琪美身上,她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
“小姐,你坐着,我站着,你不觉得不好意思吗?”老大爷见自己“扫射”了半天,对方都无动于衷,怒了,“长得挺漂亮的,怎么心灵就一点都不美呢?”
陈琪美平时斗嘴从来不输给任何人,可对方是个老人,又关乎“让座”的话题,她总不能跟他对着呛,勉强笑了一笑,说道:“阿伯,我的腿崴了,站不稳,所以……”
“不想让座就明说,找什么借口!”老大爷转头呸了一声,“真假!”
一车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特别是车厢前半段的那些老人,无不对着陈琪美指指点点,有的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有的指责现在的年轻人不懂得尊老爱幼,陈琪美的美貌更是成了众人攻击她的利器——长得漂亮有什么用?连给老人让座的基本美德都没有,白瞎了那副好皮囊!
老大爷见舆论偏向自己,脸上神色更是咄咄逼人。陈琪美有冤无处诉,无奈之下准备忍了这口气,刚想站起身,右后方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她按了回去,同时一个正义的男声响起。
“这位小姐上车的时候就是一瘸一拐的,她不是故意不让座。作为老人,是否也应该体谅一下受伤的年轻人,而不是不分青红皂白指责人家呢?”
《正义的医生》
明明对方已经打算妥协,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老大爷怎一个怒字了得!
“哟,年轻人,色字头上一把刀啊,怎么着,看人家长得漂亮,就昧着良心说话?你家老人平时是怎么教育你的?外表人模狗样,怎么内里就是一包草呢!”
老人骂战不太讲究逻辑——“帮漂亮女孩说话”跟“内里一包草”其实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关键是张口就来,气势十足,先给对方定下罪名,绝不能让他有翻身的机会!
众目睽睽之下,对方丝毫也不露怯,条理清晰地反驳道:“我只是把事实讲出来而已,跟这位小姐漂不漂亮无关。这座位上写着‘老幼病残孕优先’,你是‘老’,人家是‘病’,凭什么要给你让座?就因为你年纪大?这简直是赤|裸裸的道德绑架!”
“你!”老大爷气得双目圆瞪。
那人又道:“回答您刚才的问话,我家老人从小教育我要尊老爱幼,帮扶弱小。据我观察,您骂起人来中气十足,中间连个停顿都没有,显然肺活量不错;而这位小姐却面色发白,眉头紧皱,想必是在极力忍耐脚伤的痛楚,明显她比您老人家更需要帮助,您觉得呢?”
陈琪美微微扭头,见帮自己说话的是一个不到三十的年轻男人,身高约莫175cm左右,浓眉大眼,一脸正气,一只手抓着车上的吊环,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人家为了她出头,她自然不可能当缩头乌龟,但看得出这位老大爷是个蛮不讲理的人,这种人你要是跟他吵,他分分钟倒地撒泼耍赖——虽然公交车上空间有限,估计倒不下去,但万一他动手呢?总不能跟他对着打吧?
她起身拉了拉男人的衣角,说道:“谢谢你替我说话,我下一站就下车了,能扶我一下吗?”
男人显然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主,何况如果事情闹大了,有心人将部分视频放到网上歪曲事实,到时候受伤害的还是陈琪美,于是也就没再和老大爷争执,上前半步扶住了她。
那老大爷生性欺软怕硬,知道再闹下去自己讨不了好,见陈琪美主动妥协,他也就装模作样地冷哼一声,直接坐到了她的座位上。
公交车到站,男人一路将陈琪美扶到了站台,陈琪美靠在广告牌上,对男人道:“谢谢你,车要开了,快上去吧。”
男人道:“我本来就是在这里下的。”
陈琪美:“……真的吗?”
男人点头:“倒是你提前下车了吧,原来的目的地是哪里?”
“你……连这个都看出来了吗?”陈琪美面色尴尬,“今天真是多亏你了,要不是你看着我上车,都不知道怎么收场。”
“我是在童心南站上车的,那个时候你已经坐在那里了。”
“啊……那你……”
男人看着她:“你的神色一直很痛苦,引起了我的注意,于是趁你抚摸脚踝的时候,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你的脚踝比正常情况下肿了不少,但你身上并没有血迹,还能自己坐公交,所以我推测你应该是崴了脚,我说的对吗?”
陈琪美惊讶:“你好厉害,观察力和判断力都是一流。”
“我是外科医生,这只不过是我的职业敏感罢了。”男人说。
陈琪美:“……”
“前面五十米远就是我工作的医院,今天刚好轮到我看急诊,不如我扶你去看看?”男人似乎是怕她不好意思,又道,“把伤员丢在半路,可是违背医生职业道德的行为,你就当是安抚我的良心。”
陈琪美笑了起来,此男不但为人正直,还如此体贴入微,她如果再拒绝,就是不知好歹了。
“那麻烦你了。”她颔首。
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刚好是男人上岗的时间,于是直接将她扶到了治疗室,自己则去换了白大褂过来。
“把腿放到长凳上。”男人边戴手套边说。
虽然是公式化的命令,但语气中却又带着几分柔和,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医者父母心”这个词。
陈琪美努力将长腿挪到凳子上,男人走过来检查,胸上别着的工作牌一荡一荡的,陈琪美看了看,念出他的名字:“甄菜……”
真菜?(⊙o⊙)
白衣天使手一顿,过了片刻才道:“小姐,我叫甄莱,莱茵河的莱。”
陈琪美尴尬得不行:“……对不起,我读书少,很多字都不认识。”
甄莱已经恢复了正常,一边认真给她检查伤势,一边说道:“我父母是在莱茵河认识的,所以给我取了这个名字,纪念他们的爱情。”
“哦。”陈琪美小声道。
两人没有再交谈,甄莱侧着身子,掀起陈琪美的裤腿,又将她的袜子往下拉了拉,大手放到她肿大的脚踝上,轻轻揉了起来。温润的感觉从他手上传到她的肌肤,陈琪美条件反射地颤了颤。
“血管没有破裂,骨头裂开了一点,伤势不是特别严重。”甄莱检查过后说道。说完起身走到药柜旁,拿了一瓶喷剂和一瓶药膏,先喷再敷,随后用纱布裹住,再用胶带缠好。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双大手好看又灵活,让陈琪美看得眼睛都直了。
处理好伤处,甄莱直起身,问道:“你的姓名、年龄、电话、住址?”
“啊?”陈琪美愣了一下,这是另类搭讪?
甄莱道:“我去给你挂号。”
陈琪美脸一红,暗暗责怪自己自作多情,低着头将以上信息都告诉了甄莱,后者脱下手套,走了出去。五分钟后,拿着一张挂号单进来,坐在电脑前开单子。
“我开些消炎药给你,你自己按说明服用,以后每隔一天来换一次药。”
“好的。”
他将单子打印出来,又道:“交费和拿药的窗口人都很多,起码要排半个小时以上,你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能自己去的,我这边也走不开,要不你打电话给你家人,让他们来接你?”
“额,那个……”陈琪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家里只有我和我哥,他现在工作忙走不开。没关系的,我自己去拿就好,等会儿我叫个专车,到医院门口来接。”
“不行,长时间站立只会加重你的伤势。”甄莱直接将她的提议否决了。
陈琪美小声嘟囔:“我没那么娇气。”
“这不是娇气不娇气的问题。”甄莱沉了脸,“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知不知道什么是‘遵医嘱’?”
陈琪美:“……”
甄莱看了看表:“我三点值完这边的班,之后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你要是不急的话,等会儿我去帮你拿药,然后送你回家。”
“这怎么好意思?”陈琪美赶紧拒绝,“今天已经麻烦你太多。”
“没事,我们做医生的都爱多管闲事。”
陈琪美被噎了一下,正在想借口婉拒,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抬了进来,走过的地方拖下了一条宽阔的血线。
甄莱立刻上前,跟护士一起将病人抬到了手术车上,同来的两个女人大概是伤者的母亲和妻子,哭哭啼啼地求医生救人,治疗室里顿时忙乱起来。
这种情况下,陈琪美自然不可能再去跟甄莱讨论“你帮我”还是“我自己来”的问题,只好起身,扶着墙慢慢挪到角落去,不给人家添麻烦。
伤者应该是被玻璃划伤的,看起来伤得很重,家属六神无主,一直哭个不停。甄莱脸上却并无一丝慌乱,语气沉着地吩咐护士准备工具。处理伤口的时候,双手连微小的颤抖都没有,颇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气势。
伤口的玻璃渣很快被清理干净,血也止住了,护士给伤者打了麻醉,甄莱拿起针开始缝合伤口。修长的手指捏着纤细的针线,快速穿梭,仿佛花间翩跹的蝴蝶,煞是好看。
前后不到半个小时,伤口就全部处理完毕,家属去借了轮椅,将伤者推了出去。
护士问甄莱:“甄医生,要帮你订饭吗?”
甄莱想了想,转头问陈琪美:“你想吃什么?”
“啊?”陈琪美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你现在没法出去吃饭,我让小宋多定一份。”甄莱解释。
陈琪美十分不好意思,但想到已经麻烦了人家这么多,也不在乎多这么一件了,于是冲护士笑笑:“多谢姐姐,甄医生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说着急忙从背包里拿钱,甄莱道:“不用了,盒饭二十五块,我还是请得起的。”
陈琪美:(⊙_⊙)
护士正要离开,甄莱叫住了她:“这里病人情况复杂,你先带陈小姐去我们休息室坐一下,等我下班。”
“这个……不大好吧?”陈琪美问。
甄莱丢给她三个字:“遵医嘱。”
陈琪美:“……”
白衣天吊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