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承在吃蟹。
让沈婂惊讶的是他吃蟹的方式。
苏南一带很多人爱吃蟹,但吃相通常不太文雅。沈婂也是顾忌这一点,不敢在心上人面前露拙,所以只喝喝面糊解解馋,清蒸的大闸蟹她是不会碰的。
然而苏承并不。
沈婂大学时泡图书馆看杂书,看到古代上流社会吃蟹讲究,发明食蟹工具叫“蟹八件”,赏菊吟诗啖蟹极为风雅。现在的人吃蟹当然没这么讲究,因为用“蟹八件”拆完一只蟹至少得半个小时,多数人没有这样的耐心。当然,苏承不属于这样的多数人。
他吃蟹用蟹八件,沈婂却不觉得他附庸风雅。
他的手白净修长,动作极为娴熟,表情也很怡然,甚至可以称之为享受。这并非表演,也绝非炫技,而是一种植根于骨血的风雅。
沈婂忽而有了兴趣,取了一只大闸蟹向他讨教如何用蟹八件。
可惜她在这方面似乎有所欠缺,即使苏承已经极为耐心,她还是学的乱七八糟。
“不学了,这么精巧的吃法不适合我。”她认命,抛却女孩子的矜持用起了手。
苏承并不强求,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一套方法,即使用手剥,只要吃得开心,都是一种乐趣。
他发现沈婂用蟹八件的时候虽然手忙脚乱,但如同每次见她吃饭一样,杯碗放得整整齐齐,擦嘴的餐巾纸也叠在一边,从不乱放,显得非常有教养。
苏承想起沈婂的家世,自小父母离异,母亲扔下她不管,父亲因工作顾不上她,后来又早早离世。她的家庭环境并不幸福,能长成今天这样实在不容易,他忍不住对她多了几分怜惜。
沈婂正在跟被她用工具肢解的乱七八糟的蒸蟹作斗争,察觉苏承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便冲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个笑容看在苏承眼里,有点纯然无辜的味道,他的心无来由地又软了几分。
他将刚取出的蟹膏和蟹黄放在碟子里,推给坐在对面的她,轻描淡写地说:“吃这个吧。”
“啊?”沈婂满脸惊讶,“你不吃?”
苏承道:“还有很多。”
“嗯……谢谢啊。”她有些不敢置信,苏承竟然为她拆蟹?这样的桥段好像只有在狗血剧的情侣之间才会发生。
她的心脏开始怦怦乱跳,忽然有些渴,她顺手拿起酒杯便喝。酒液入喉,身体里的血液仿佛开始喧嚣激荡,却带来一阵舒爽的感觉。虽然她喝不惯这种酒,但仍是忍不住一连喝了几小杯。
虽然喝了酒,沈婂却感觉头脑越发清醒。
她突然想起来今天联系苏承的目的,等两人吃的差不多了,她才有些犹豫地开口:“今天我接到暨城公安局的电话,说我那个案子已经查到嫌疑人了。是邻县的前县委书记……魏长河?”
苏承脸上的散漫表情一扫而空。
他擦了擦手,抬眼注视沈婂,目光带着歉意:“很抱歉,我一直没告诉你。”
“他和伯伯的关系是……”
“魏伯伯的养父母在收养魏伯伯几年后才有了魏长河。从法律上讲,他们是兄弟。”
虽然沈婂已有所猜测,但猜测得到证实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所以,魏长河加害我,只是为了伯伯的巨额遗产?”如果遗嘱继承人死亡,伯伯的遗产只能按照法定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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