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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有两个多小时柏礼自己回来,进来的时候,谢隽廷正坐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不知在想些什么,眸光沉沉。
谢隽廷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柏礼很平静,至少比刚刚好些,大概是结果确认了无力回天现在只能心如死水。
柏礼走过来说了声谢谢,慢慢坐到他对面。
谢隽廷问他:“你们知道自己能怀孕,为什么还这么震惊?”
他用了“你们”这个称谓,大抵只是想揣摩柏律在那个档口的心态,并不是真的好奇柏礼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柏礼低下头,手里捧着女佣递来的热水,轻声回答:“不是震惊,是难过。
“因为你们不想要孩子?”
柏礼顿了顿,倒是把这个否认掉,“挨一刀就能有自己的孩子,仔细想想,还是挺值的。”
“那为什么要难过?”
谢隽廷罕见地表现出几分兴趣,继续追问了下去。
柏礼抬起头,面无表情。但他的模样实在很柔和,哪怕疏远也不会让人觉得冷冰冰。真是奇怪,兄弟俩明明是同样的五官,长在不同的人身上,给人的感觉竟是迥异的。
他平静地回答:“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连接触都觉得厌恶,更何况怀了他的种,厌恶到极点,便是悲哀和难过,怪自己太没用罢了。”
谢隽廷转开目光,没有再问。他不懂这些情绪,也无法理解,但察觉到柏礼现在很难过,也就不再跟他对话。
谢隽廷从小就和别人不太一样,旁人能轻易被爱和痛苦影响,有的人甚至过分敏感多愁善感,可他却不能。一个人长大,一个人接收严苛训练,一个人过日子,每天重复同样的事情,他却不会感到厌烦。
国际军检从来不缺顶尖又坚毅的人才,可他却是唯一一个如此年轻就做到高层的,不是没有原因,因为他从不会被情绪和欲望驾驭,从不。一个个棘手又血腥的案子、无数肮脏罪恶的嘴脸,他全都见识过,但却丝毫不受影响,也不会感觉痛苦,甚至执刑回来身上被溅了血洗干净后依旧可以倒头就睡。
负面无法沾染他,金钱和权势也没法诱惑到他,这样的人简直就是专门为冷面军官这一身份而生的。
但同时他也不会被爱轻易影响,更不会为了谁失去自我、乱了心智,连柏律都不行。
不受情绪影响,但不代表他不会甄别这些,恰恰相反,因为不被影响,他反而能格外清晰地辨认自己的感情和欲望。
他想要柏律这个人,也想要他生孩子,就这么简单。
厅里一片沉寂,柏礼没有主动提及之后打算怎么办,谢隽廷也就没问,只是低头看了看腕表发现时间不早,“后面几天我都不在这,你可以放心地住几天,在我回来之前,会有人给你安排新的去处。”
大概是出于要解决噩耗的考虑,先前还不想留下的柏礼终究是答应了下来,迟缓地点点头,“谢谢你。”
谢隽廷离开后,柏礼一个人坐在那里,周遭的仆人忙忙碌碌进进出出,也没人上前打扰他。
天色整个暗下来,宅邸就变得特别安静,一个女仆走过来,轻声提醒:“先生,晚餐准备好了,我带您去餐厅。”
柏礼慢慢转过头,可脸上的表情依旧十分木然,好一会儿才知道点头。
站起来,浑身无力,腿趔趄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因为久坐的缘故,突然站起来竟有点晕眩,他闭上眼睛,过一会儿后才慢慢睁开。
女仆看他脸色苍白,担忧地问道:“先生,您没事吧?要不要请医生来给您瞧瞧?”
“不用了,”柏礼轻声说,“去吃饭吧。”
除了周凌,宅邸这边的仆人和保安都以为柏礼是少爷的朋友,对他非常客气友善,当然还有同情和可怜。果然上天是有嫉妒心的,怎么都容不得一个完美到毫无瑕疵的容颜存在,非要留些伤残才满意。总觉得,那样一个人,应当养尊处优,处处被人呵护、宠爱,让他可以肆意地笑出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人慢慢吃饭,动作迟缓,吃着吃着还停了,神色空洞孤寂。
第二天下午,保安跟周凌打电话说,程医生过来了。
周凌立即去门口迎接,看到程奕扬牵着点点走进来。点点有些不情愿,似乎是被程奕扬拖着走的。
“不错嘛,踩着点到,再晚个把小时,我可要带着人杀到你那边去了。”周凌走过去,摸了摸点点的脑袋瓜,“小少爷,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点点小声抱怨,“你们为什么老让我和爸爸分开?”
周凌却笑着,“谁说程奕扬会跟你分开的,他也会在这里哦。”
不知是否为了哄小孩子才又说这样的话。
点点已经被唬过一次,这次将信将疑地问:“又骗我?”
周凌笑了笑,“谢家的人从来都信守承诺,什么时候骗过你?小少爷,骗你的,应该是别人,不是我们吧?”
这话在含沙射影,程奕扬自然听出来。
但周凌看他一直木愣愣没有任何反应和解释,只好主动放弃这茬,转而直接问:“程医生,你会陪孩子留下的吧?”
点点立刻抬头看向他,抓着他的手摆动,“爸爸,你会留下来陪我吗?”
程奕扬没有点头,但也没有一口否认,似乎在犹豫。
周凌冲他笑了笑,“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家少爷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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