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这不只是妖人的问题,而是圣上自身也是这番想的,玉郎,若是不行,咱们就暂且避避,离开京城吧。”
温玉却是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怅然道:“可这天下之大,又能去哪里,就算没有圣上身边的妖人,也会有别的事,只怕无论到了何处都无法清净,你我凡人,到底只是身不由己罢了。”
白素卿大约也是想到了什么,面上的表情亦是深深的忧虑,然而她没有同温玉一起叹气,反而是拍了拍对方的手背,展颜一笑道:“夫君切莫灰心,总有办法的。”
“夫人所言极是。”温玉收回了忧虑的表情,朝白素卿暧昧一笑,接着亲上了白素卿的脸颊,惹来对方一阵笑打。
就在小夫妻二人笑闹间,外间突然传来乱哄哄的声响,将房中二人震得惊了惊了。
白素卿一脸惶然地站了起来,温玉直接推开门匆匆走了出去。
就见外间丫鬟仆役乱成一团,每个人脸上都是惊慌失措,甚至有不少人卷了包袱不知要去做什么,而小团子元元被奶妈抱在怀中惊慌地大哭起来。
温玉顾不上儿子,拉住了一个下人喝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那仆人惊慌失措地道:“二少爷,您不知道吗,大事不好了,宫里传旨说是老爷图谋不轨预谋篡位,要满门抄斩呢,禁军都已经快到大门了,这会再不走就跑不了了。”
“什么?”温玉只觉得当头棒喝,他头晕目眩站立不稳地踉跄两步,脸色惨白地看向自己妻子,就见白素卿也是一脸惶然。
温玉定了定神,示意妻子抱起儿子,他则匆匆朝温家老爷子的院子走去。
正巧这会温老夫人也朝儿子的院子中走来,一瞧见自己亲娘,温玉立刻迎了上去连声问道:“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相信爹会谋反。”
温老夫人是个保养得当的中年美妇,听到了温玉的话,她叹了口气拉住儿子的手,眼泪盈盈地道:“儿子啊,你不信又有什么用,圣上他信啊,圣上沉迷修炼长生之道,这不知何处来了一帮修士,说是可以帮助圣上修仙,但要圣上找出一件宝贝来,还说这件宝贝就在我们家,圣上就信了,便逼迫你爹交出宝贝,可是,我们温家哪有什么大宝贝,若真的有,孩子你早就上了仙山去了,哪还轮到这番灭门之灾。”
“又是修士妖人!”温玉咬牙切齿,眼中闪烁着怒火,他恨恨道:“也是圣上昏聩,尽听从这些乱七八糟的胡言,娘,爹呢?”
“你爹自回来便闷在房中,孩子啊,你去劝劝你爹,咱们一家快逃吧。”温老夫人悲声泣道。
温玉点了点头:“我会劝爹的,娘,你快些收拾东西。”
温老夫人点了点头,温玉见娘亲去收拾细软,便连忙冲进温老爷子房间去。
虽然温玉经常唤自己父亲为老爷子,但其实温老爷子的年龄根本就不大,也不过四十多岁的样子,蓄着一尾胡须,看起来清瘦飘逸,颇有雅士风范,眉眼间与温玉有四分相似,但显得严肃古板一些。
温玉破门而入的时候,温老爷子正坐在房中沉思,见到自己儿子,温老爷子没有一点惊讶。
温玉见温老爷子这个时候居然还老神在在的坐着,顿时有些怒道:“爹,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这坐着干什么,总不会相信圣上会大发慈悲吧。”
温老爷子却是深深叹了口气,他起身拉住了温玉的手道:“清澜,如今这个时候,若是我们一起走就谁也走不掉了,爹和你娘留下来,你带着元元素卿赶紧离开吧。”
“爹!”温玉瞪大了眼睛。
温老爷子却是又叹了口气,他走到书房前的墙壁上,揭下了挂画,挂画后面竟然藏着一扇暗门,温老爷子打开了暗门:“原本这件事我以为不会有人知道了。”
“爹,你真的有……”
温玉的话还没说完,温老爷子却是摆了摆手道:“时间紧迫,爹也就长话短说了,这还是爹当年在外游历的时候,有个友人将一样东西托付给了爹,说是待到以后,会来取回这件东西,时间过的太久,今日若不是圣上提起,爹都忘了温家确实有这么一样东西了。”
“可是,爹,如果我温家真的有这个东西,那为何爹不把它交上去,难道宝物比我们的性命还重要吗?”
“傻孩子,你往日机灵,今日怎么糊涂了。”温老爷子却是笑了:“你以为就算爹交了宝物,我们就能活下来吗,圣上多猜忌,本就对温家不满,这些修士又多贪婪,就算爹交了这东西,只怕他们会认为我们温家依然留有其他的宝贝,到时候也是免不了一死。”
温老爷子说着走到了密室尽头,那里墙壁中嵌着一个宝盒,盒子的颜色与外面墙壁颜色几乎一样,如果不是按照一定规律寻找,一定会错过。
温老爷子取出了宝盒,他打开了盒子,一枚赤色珠子静静地躺在盒子中。
看到这枚赤珠的瞬间,萧景只觉得眼前红光大炽,竟然晕了一霎,等他清醒的时候,就见到温玉脸色难看地干呕着:“爹!”
温老爷子一笑:“盒子带在身边毕竟不方便,也容易丢失,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既然能被那些修士追抢,想来会是个好东西,也许能护住你们一命吧,你大哥死得早,温家只剩你一脉,带着元元快走,莫让我温家绝后,清澜,记着,不要惦记爹娘,也不要想着报仇。”
“孩子,快走,再过半刻,搜查的禁军就会来了,到时候你们便走不了了。”
“爹,我们一起走!”温玉眼中泪水盈盈,忍不住哀求道。
温老爷子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爹告诉他们,时间过的太久,宝贝被爹藏起来了,一时半会不好找,所以回家找宝贝了,爹还能拖延一会时间,若是同你们一起走,我们温家就真的谁也走不掉了。”
温玉自然也是理解温老爷子的话,但此时此景,让他抛弃父母独自逃跑,又怎么可能这么干脆狠心。
然而再不舍不能再停留了,温老爷子说的对,若他再懦弱犹豫,那么温家就谁也别想逃,他还有素卿和元元需要保护。
温玉最后看了看温老爷子一眼,咬牙含泪离开了别院。
等他喊上了白素卿抱住元元后,再去找温老夫人,老夫人却已经在房中上吊了,大约是温老爷子同她说了什么,不愿意拖累孩子的她,就选择了自尽。
“娘!”
温玉撕心裂肺地悲哭了一声,然而此时半刻已经快过,他甚至没能给自己亲娘扣头告别,就只能匆匆离开了家。
一直被迫跟在小师尊身后的萧景,只能沉默地看着这一切,之前的醋海翻腾早已变成了担忧,只是无论他怎么试图同师尊说话,都无济于事。
萧景只能神色阴郁地看了隐匿在温府房顶的修士一眼,便再次跟上了小师尊。
温玉刚带着妻儿从温府地道逃出到郊区,温家就被禁军团团围住,随后就传出了数人惨叫。
温玉咬着牙,抱着儿子,拉着妻子头也不敢回地朝郊区外逃去。
此时夜色深深,逃跑并不是一番顺遂,到了郊区后,温玉发现无论怎么逃,都是在树林中打转。
夜色更深了,天上一丝星也无,只有一轮惨白白月高悬。
周围树林黑洞洞的,隐约只能看见一双双莹绿色的眼睛在盯着他们,不知是荒郊野外的恶鬼还是野狼,亦或是什么山野精怪。
受惊过度的元元早已经哭累了,抽噎着在父亲的怀中睡着了。
一直以来温婉干净的白素卿也是满身狼狈,当发现温玉停下来后,白素卿疑惑地看向温玉:“夫君,怎么了?”
温玉咬了咬牙,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听到妻子的问话,他低声道:“我们好像是被困在树林中了,很有可能爹在回府的时候,就已经被那些修士盯上了,所以我们可能根本出不去。”
白素卿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她有一瞬间的慌乱,随后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是有些不安地道:“夫君,那要怎么办?”
温玉摇了摇头,他眼中竟露出少有的绝望:“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我们只是普通凡人,无论怎么样,都不可能对的过一群修士。”
白素卿也深深地叹了口气,然而她脸上却露出一丝笑意,捉住了温玉的手,柔声道:“生不能同时死能同葬,妾已经很满足了,只是可惜了我们的孩子。”
温玉眼神闪了闪,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符:“素卿,这是当年岳四郎走的时候留给我的传讯玉符,若是我有难便可求他来帮忙,今日你我夫妻二人是大难难逃了,但我只想元元能好好的,这枚传讯符便放在元元身上,若是岳四郎能赶来,想必看在我的面上也会好好教养元元的,只是素卿,不知你可委屈。”
“说什么傻话,元元能活下来这便再好不过了。”白素卿笑了笑。
温玉见状,按照当年岳渊留下的办法在传讯符上刻了讯息,便将传讯符塞进了温元的怀中,随即将温元交给白素卿:“素卿,你是女人,他们想必不会太为难你,一会不管他们对我做什么,你都不要管,只管带着儿子寻了空快走就是。”
白素卿愕然抬头,她眼中泪珠点点,哀声道:“玉郎。”
温玉拍了拍白素卿的手背:“素卿,温家就交给你了,别哭,带着元元以后一定要坚强。”
白素卿点了点头,抱着温元转身就走。
温玉看着二人的背影道:“四郎啊四郎,我温玉从未求过你什么,只愿你这次能及时赶来,救下我妻儿一命,来生便是为你做什么,我温玉都心甘情愿。”
一旁听着的萧景只觉得心头一窒,苦涩痛苦心痛难过,一瞬间百般滋味滑过。
甚至心中也不禁骂道:岳渊啊岳渊,平日你不是同师尊关系要好吗,还说与师尊交情不浅,可今日为何不见你出现,若你真能如所说那样出现,回了道宗,我萧景便再不与你为难。
白素卿走后没多久,就有几名修士从天而降,落在了温玉面前。
这几名修士皱眉看了看温玉,其中一名领头之人呵问道:“把东西叫出来。”
温玉收敛心神,回头望着几人,冷笑了两声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