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赛文那张平静的脸,雷奥其实很能理解加勒的疑惑。
“赛文被选为了祭品,比利跳出来反抗了,受伤是院长做的,”之后出来的萨米几句话解释了雷奥的疑惑,然而对于雷奥好奇的“选拔”,他却称之为神的选择。看看加勒和丹尼,他们亦是充满敬畏,没有人对祭祀抱有疑问。或许除了一个比利。
晚间吃饭的时候一切都归于了平静,赛文还被院长叫到了祈祷台上做领祷,而比利只是一言不发地闷声吃饭,就在雷奥以为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时,当晚他们却听到了敲门声。
晚钟三响之后是入睡时间,敲门声断断续续地听在耳中格外清晰,兰斯洛特爬起来去开了门,意外地从门外滚入了比利。一见兰斯洛特,什么都不说,他一把跪在地上求他救救赛文。黑夜之中唯有月亮的黯淡银光从窗口映入,看不清两人的神情,然而比利那痛哭流涕般的啜泣却是传入了耳中,诧异了一下,雷奥从床上爬了起来。这样的比利,他从未想过,彼时实战课他毫不犹豫以人做诱饵诱杀魔狼的印象尚且停留在记忆中,看见如今戚戚哀求的比利,雷奥却生不出任何喜悦来。
“我只有这一个弟弟,兰斯洛特,我求求你救救他!”一声声的哀求似是抱着极大的恨意自比利那里传来,然而兰斯洛特退后了两步不作任何应答。谁都不能救谁,在萨兰特迪,他们早就知道了这个事实。哀求声在兰斯洛特的沉默中越来越低沉,意识到兰斯洛特的回答,从比利口中传来了极具恶意的诅咒,兰斯洛特依旧什么都没说。在银月高悬,午夜来临之际,比利回去了,雷奥知道他想带着赛文逃离萨兰特迪。从始至终,他都在旁观,一言不发,而在比利走后,他问了一句:“是谁的错?”
没有人回答,兰斯洛特仅仅是默默地回到床上睡去了。
这天晚上,雷奥梦到了许久未梦到过的莫拉得,梦到他如何举起旗帜,又如何反抗神殿……雷奥睡得不是很沉,梦中的事件一个接着一个,人却是留着些许意识仿佛听到了晚间的鹰唳与清晨的晨钟。一醒来天已经亮了,这天起得有点迟,兰斯洛特早已去晨练,等雷奥收拾好出来见到的却是宿舍之走廊中三三两两群聚在一起说话的人。
有点奇怪,往常这种时候多数人早已各找场地训练去了。
“有人死了,”丹尼过来透消息。
比利?赛文?雷奥其实早已有猜测,然而之后看从房间里出来一脸茫然的赛文,雷奥还是有点惊讶。他以为比利会带着赛文试图逃走,不过看样子并不是。萨兰特迪逃不出去,阿波罗来看他的时候透露过这一点,这里有守卫人在,无论是逃跑还是硬闯结局只会是一个。
“是比利,”之后过来的萨米带来了确切消息:“是被诅咒的死亡。”
“被诅咒的死亡”是讳语,意指那些格外凄惨不似人为的死亡方式。比利到底是怎么死的雷奥并没有见到,只是从众人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些许,他是死在礼堂中,被一柄长剑贯穿了身体钉在礼堂的神像上,他的头颅被砍了下来放在神像前的祭盘上,头顶上被插入了羽箭,他的肚子被剖开,其中的内脏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似乎是稻草,他们在他的肚子里发现了焚烧的痕迹,最后留下了一点草灰,他四肢上的肉被一片片地割去,碎肉摆放成盘,上边洒上了金黄饱满刚丰收的谷物,他的血被涂抹在神像上,宛若红裙,听说放下来的时候,他们发现他背上的皮肤已经不见了……
“祭祀……”这个词一下子跳入雷奥的脑海,和萨米对了个眼色,显然他也是如此想。
“这不是很奇怪吗?明明赛文才是祭品。”见赛文在,丹尼压低了声音悄声说。
“谁知道,活着就好,”看那厢得知了比利死讯的赛文刹那失了血色,整个人摇摇欲坠,萨米眯了眯眼睛撇过了脸,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
然而比利死去造成的疑惑与紧张,在早餐时间达到了极致。早餐在礼堂,清理过后比利死亡的痕迹已经消失了,可礼堂神像上的剑孔和出现在神祗裙摆上的暗红色都显示了之前发生过的事情,这种时候没人吃得下饭,除了加勒,他似是很习惯这样的事。晨练刚回来未曾知道比利事情的兰斯洛特一开始倒是吃了几口,只是在听说了比利的凄惨死状后他全吐了出来。人心惶惶间,所有人都想要一个答案,凶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