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姜蜜想到姚蕊丘和孙娇,不太想去,但不去又显得自己怕她们。犹豫之间,班长直接拍板,把时间地址告诉她,叮嘱她一定要来。
听到那地址,姜蜜立刻想拒了——孟家的酒店。
然而已经迟了,拒绝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那边已经把电话挂断。
姜蜜静静站了几秒,想到先前在茶餐厅洗手间外被孟行言质问的情形,一阵头疼。
握在手里的手机忽然震起来,铃声突兀,吓得她猛然回神。
来电是个陌生的号码。
接起一听,刚说了个喂字,姚蕊丘的声音就透过听筒响起:“是我。”
……是你。
你谁?
姜蜜很想吐槽她这非常把自己当回事的劲儿,然而实在不想和她多说半个字,开门见山:“有事?”
“班长应该打过电话给你了。我们顺路,聚会那天我来接你,捎你一程。”
姜蜜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不用了,我自己过去。”
聚会场地是孟家的产业,座驾想来肯定也是孟家的,无论从京华还是从姚蕊丘住的区,到她这都要绕一个大圈。姜蜜真不知道她顺哪门子的路。
还是那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为什么不用?”姚蕊丘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坐,捎你一程又有什么关系?”
姜蜜不悦,“你这样阴阳怪气有意思么?你心里对我没有好感,你也清楚,我不喜欢你。相看两相厌,何必互相为难。”
那头音调忽地微扬:“下午在茶餐厅,你把行言勾去洗手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找他说话!”
“……你应该管的是你男朋友。”姜蜜颇觉无语。
她上个厕所招谁惹谁了?
“我告诉你,姜蜜,你想报复我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姚蕊丘像是魔怔了,听不进去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姜蜜怒极反笑:“你觉得我电话录音,把你说的话录下来拷贝发给孟行言,他会怎么想?”
直接祭出杀手锏还是有用的,那边默了两秒,‘嘟’地一下就把电话挂了,聒噪声音瞬间只剩忙音。
.
大傍晚,电话没完没了,先是班长再是姚蕊丘,最后又是邵廷。
他忽然打来约她去吃饭,乍一听没听清,姜蜜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产生了幻觉。
拾掇拾掇拎着包去了,不愧是他定的地方,和她选的餐厅比起来,静得不像是一个世界,侍应生走路不发出半点声音,那些用餐的客人餐具和餐具碰撞,也连半点声响都没有。
姜蜜踩着小桥流水一般的钢琴曲上楼,邵廷在半封闭式的卡座等她,抬眸瞥了她一眼,一句话没说复又低头继续看菜单。
点菜的事交给了邵廷,之前吃的那顿饭尝过了他喜欢的菜品口味,姜蜜觉得味道不错,正好省懒。
姜蜜藏不住好奇:“邵先生怎么突然想起约我吃饭?”
他说:“朋友组了个局,我不喜欢太吵。”
姜蜜不解,这算什么回答?意思是能一起吃饭的都去了,找不到别人?
“可以叫上一个一起吃啊,吃完饭再去下一摊也来得及,一般不都是不止一场么?我不想参加人太多的活动的时候就这样……”
说来说去,就是奇怪他竟然会想到自己。
——对她来说,吃饭是很惬意的私人时间。
“吃饭和说话都要用嘴,你能不能专心干一件事情?”邵廷看了她一眼,“我要是早知道你这么聒噪,问题这么多,这顿饭我一个人吃。”
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搞得好像现在才知道她话多,而且明明他自己话也不少,平时她都没嫌他吵……姜蜜没吭声,暗自腹诽。
尝过几道前菜,正菜陆续上桌,吃着吃着,口袋里的手机连连震动,姜蜜拿出来想调整设置,见班级微信群里聊得热火朝天,点开看了看。
要去参加这次同学小聚会的一半人在群里聊了起来,天南地北说得不亦乐乎,更多的是说见面之后要怎么玩。
姜蜜蓦地想起这茬,头疼起来。
“专心吃饭。”邵廷的声音淡淡从对面传来。
她哦了声,收起手机,执起餐具却没继续吃,看了他好几眼,有话想说。
邵廷将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在眼里,“又有什么事?反正不该提的要求已经提过了,再多来点也没关系。”
他说的是姜蜜拜托他去见姜惠的事。
没理会他的揶揄,姜蜜犹豫半晌,最后还是没开口。
这次同学聚会场地是孟家的产业,肯定和姚蕊丘有关。再加上那通电话,想必姚蕊丘和孙娇不会让她在聚会上轻松好过,她能猜得到。
刚刚一刹动了想让邵廷陪她出席的念头,但只是一刹,很快她便意识到这个想法有多可笑。
人家已经答应了帮她应付小姨,他坐在公司里说不定日进斗金,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样陪她浪费时间已经很给面子,简直可以入选十大善心人物。再让他陪着去参加同学聚会,太得寸进尺,贪心得有点难看了。
更别提那是在孟行言的地盘上,邵廷怎么可能在同一个圈子的人面前,陪她过家家酒,抛头露脸?
她不说,邵廷没有追问。
一顿饭没吃太久,饭毕,出了餐厅门,忽听他问:“去逛逛?”
姜蜜扫了眼停在路旁的他的车,“要逛那就逛得彻底一点。”扯了扯他的袖子,率先提步,“走这边。”
邵廷拿车钥匙的动作一顿,没说什么,迈步跟上。
两人沿着长街散步,再没有比压马路更消食的了。走了十五分钟,路遇一个公园,姜蜜脚尖一转,拉着邵廷进去转。
大晚上,虽然有路灯,但也看不太清楚,每间隔十几步就有一个长石凳,姜蜜走累了,找了一处周围没有人的石凳坐下。
石凳有些凉,且冷硬冷硬,硌得慌。
姜蜜觉得不舒服,没多久干脆换到地上,席地而坐。
自己坐就罢了,她还邀邵廷:“来啊,坐坐看。草很软的,一点都不扎,很干净!真的,不信你摸摸看。”
邵廷皱眉,坚持自我不为所动,不管她怎么说就是不肯。
姜蜜见说不动他,不强求,仰头看星星。
夜空湛蓝,像一块巨大的画布,艺术天分爆棚的画家提起大画笔,雷厉风行在布上涂抹,有的地方色浅,有的地方色深,但每一处都好看。
“夜色真好。”
她轻声感慨,邵廷看着她的侧脸,忽地问:“晚上心情不好?”
“有吗?”她反把问题抛给他,“没有吧。”
两人说着话,一个拎着竹篮卖花的年轻姑娘走了过来,十六七岁的模样,白白净净,看上去水灵灵的。
“哥哥,给姐姐买朵花吧。“
姜蜜一愣。这附近大概很多约会的小情侣,卖花的小姑娘应该是误会了。她脸上一臊,尴尬起来,张口想拒绝,抬眸却发现邵廷比她更不自在。
他绷着张俊脸,满是不悦,脸上写满了‘都是因为你要来这里才会这样’。
姜蜜忽觉好笑,拒绝的话到嘴边一转,笑嘻嘻问小姑娘:“多少钱一朵?”
“二十。”
她掏钱买了一朵,小姑娘接了钱,嘴甜地说了句‘姐姐真漂亮’,快步走开。
姜蜜把花递给邵廷,他不接,她硬塞到他手中。
邵廷一脸嫌弃:“几个意思?”
姜蜜笑道:“你不是嫌我聒噪嘛。就当是作为我聒噪的补偿。”
邵廷拿着花看了看,干脆坐到地上和她并排。他把青色的茎枝折去三分之二,抬手将短了一大截的花插|进左边胸前口袋。
“肯收了?”姜蜜挑眉。
“出色的演员理应受到表彰。”他一脸坦然,受之无愧。
姜蜜失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币。
邵廷看清面额,忍不住皱眉:“你又要拿十块钱应付我?”
她说不是。
姜蜜动作利落,没多久就折成了一只千纸鹤,还是在完好无损不破坏纸币的情况下。
“送你。”她递给他。
邵廷犹疑着收了,拿在手里,脸上有一股淡淡的挥之不去的嫌弃。嫌弃归嫌弃,到底没有拒绝。
姜蜜拍干净手,还没开始新的话题,忽听旁边小树丛里突然传出说话声。
娇嗔的女声道:“讨厌,你干嘛亲我!”
“这样的气氛,最适合接吻。”一个文艺的男声如是回答。
“……”
“……”
气氛唰地一下尴尬起来,姜蜜一怔,莫名觉得脸上微赧。
邵廷瞧见她不自在的神色,指了指草地,挑眉道:“我已经降格到这个份上,再降格的事不会做,放心好了。”
姜蜜一顿,花了几秒明白他的意思。
感情坐草地是降格的事,亲她是更降格的事?!
不带这么埋汰人的!
一个没忍住,抬脚在他鞋上踩了一脚。
邵廷受了这一下,默然瞥她。姜蜜有点心虚,“踩坏了我赔……”
“赔?”邵廷道,“你知道你吐在我鞋上那次,我为什么不要你赔?”
姜蜜摇头,猜测:“很贵……?”
“不贵。”他轻笑,“你做一年女佣,不吃不喝,差不多就能挣到一双鞋的三分之一。”
姜蜜:“……”
虽然谈话内容并不全都愉快,但姜蜜烦闷的心情多少有了好转。
聊了一会儿,两人起身,沿路返回。
邵廷趁势问她:“你吃饭的时候想和我说什么?”他还是没忘她欲言又止的表情。
“没什么。”姜蜜摇头笑了笑,“有些事情我应该靠自己解决。反正……再差难不成还能比做一年女佣不吃不喝更惨?”
不过是个同学会而已,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一没撬别人墙角,二没抢别人男朋友,没道理要她夹起尾巴做人。
行得正坐得端,该难受不自在的,是那些做了亏心事的人。
怕姚蕊丘?
除非她姜蜜名字倒过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