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都画得是些什么狗逼东西,不是靠卖哪来的奖?]
[和老男人接吻爽吗,你手都挂人脖子上了,你还装不知道?恶心不恶心你?]
[不想骂你会脏了我的嘴,操/你妈了个血逼的!]
[名牌你买得起?你买不起哪来的?当助教是假的?照片上勾肩搭背是假的?一起吃饭是假的?上床是假的?一看你的照片就是个被艹的贱货,还想清者自清?辣鸡,一晚报价多少啊?你可千万别抑郁了,国产GV大业还等你振兴呢,以后就看你的片子了。]
[围观来看看你这条狗,对你好吧?]
[恶心玩意,你就该被万人轮,我看你爸就是被你气死的。]
[花了一天才想好洗白的台词吗?这太不规范了,我坐等第二波洗白。]
[大家都别骂它了,啥时候动手?]……
评论和私信依旧如潮如浪地向阙溇压过来,即便有支持阙溇的留言也立刻被喷回去或者压倒无人问津的角落里,只余留各种肆意至极的谩骂声和讨伐声。
甚至有更多的人乐此不疲地用各种所谓的疑点来抨击阙溇,开了各种科普贴来探究阙溇与教授的肮脏情史。这些人只相信自己所相信的,并且坚信不疑,毫不迟疑地就给阙溇的人生上刻下了除不去清不掉的肮脏的烙印。
秦知教授的妻子是一位小学老师,已经怀有身孕,她在微博上发了一篇——
《作为一个即将成为人母的妻子的声讨》
更多的人被这个母亲的声讨所激起愤怒,成千上万的人义愤填膺地将攻击的嘴刃对准了阙溇。不过只是几天之间,就好似全世界的人都在滥骂他,践踏他,憎恨他。
人生最痛苦之事,莫过于大喜之后大悲而至。
阙溇曾那么接近过人生光辉的巅峰,却又在瞬间坠落泥潭被千踩万踏。
这件事,并没有停歇的一瞬。
阙溇所谓的床照在网络上如同病毒一般迅速地传播开来,他并非以一个画家的身份被人所知,而是以一个恶心地爬上老男人的床的身份被众人谈论。后来就连阙溇的手机号和座机号都被曝光了,无数恶意的电话和短信蜂拥而至。
他甚至都不敢出门,有人会突然重敲他的门,有人会突然在楼道里骂出一两句,有人会在他的门上用马克笔写字……如同惊悚的噩梦一般,阙溇拔掉了电话线,扔掉了手机卡。整整三天里,阙溇吃不下睡不着,只得神经衰落地躲在洗手间里,有时会抓狂地拼命抓自己的头发,有时会泡在冰水浴里痉挛颤抖,有时会突然哭得近乎崩溃。
第三天的晚上,他收到了一个快递。
他放在校内展览的画作《螢木》,被寄到了门口。
阙溇终究是收下了那个快递,打开快递后,他彻底怔住了。
那幅油画已然面目全非。
油画之上被无数暗色的颜料乱涂乱画,还用荧光的马克笔写下了各种不堪肮脏至极的字眼。
——就在这张他最满意的油画之作上。
画被毁了,阙溇也完全被毁了。
在这一刻,阙溇彻底崩溃。
精神的折磨永远都凌驾于肉体的疼痛。
而且,这个精神的凌迟是无止境的,阙溇完全看不到丝毫光明。
阙溇好似看尽了这世间所有的丑恶和肮脏,也同时抛弃了生的勇气。
林泽旭,没有来拯救他。
关悬,也不在。
阙溇堕入这巨大的恶网中,只得用死来解脱。
现在,回到了一切还未发生之前。
但是阙溇却不在了,只留下占了阙溇躯壳的洛旻。
洛旻的视线淡然地注视着电视屏幕,无法从那双毫无波澜的双眸里看清什么感情思绪。
“林泽旭,你今晚回来吗?”不知过了多久,洛旻拨通了林泽旭的电话。
[小溇,我不是和你说不要熬夜看我的节目吗?]电话里传来了男人好听的声音,是一贯让阙溇沉迷的温柔,[这几天实在太忙了,我就住在电视台附近领导安排的地方住下了。最近忙,大概还要几天才能回来。]
“我们分手吧。”洛旻拿起了遥控器,无聊地翻看着电视频道。
电话那头突然间沉默了。
[小溇,你在和我开玩笑吧。]林泽旭干声笑了下,似是并没有当真,他用一种纵容的嗓音带着笑意轻声说道,[不要闹了,小溇,我最近真的很忙。我知道近期我和你联系少了,但是我是真的有工作,实在抽不出时间来……明天,明天我就回来好吗?]
“你在追曲婷吧,岐云省广播电视台台长的女儿。”洛旻翻了一圈电视频道也没看到什么有趣的,最后随意按了个少儿频道,边无聊地看动画片边说道。
[谁告诉你的?哪里有这回事?]
林泽旭的声音愣了下,赶忙抬高音调说道。不知是着急于解释,还是内有心虚。
[林泽旭,我们这样的关系,你想保密多久。]洛旻还是绕开了曲婷的话题,现在谈这个似乎还不恰当,[你是新闻播报人,需要好的名声,所以不能传绯闻,更加不能暴露你和我的关系。那你是准备,让我和你的关系,一辈子都见不得光吗?]
阙溇爱着林泽旭,不会故意为难他,所以更不会直截了当问林泽旭这些问题,但是洛旻会。
[小溇,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已经走到这一步……我这么多年所有的努力,就是为了能成为新闻主播,马上我就能转正了。等到明年,我还有很大可能成为岐云卫视的新闻主播。小溇,你真的要我全部放弃吗?]林泽旭的声音诚恳至极,这番的说辞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便连阙溇曾经也是这么想的。暴不暴露关系有什么重要的,泽旭的梦想才是更重要的。
“我可以不和你分手,也可以不和你暴露关系,但是有一点。”但只可惜洛旻最喜欢的事便是强人所难了,“我要你告诉你的爸妈,我们之间的关系。”
[你这是在逼我吗?]林泽旭的声音有些冷了下来。
“你觉得这就是逼你吗?我抓了你什么不可告人的把柄了吗?”洛旻同样冷清的声音回复道。
[阙溇,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固执?我不想这样毫无缘由地和你闹僵。]林泽旭的声音里透着几分不耐,他只觉得向来体贴依顺的阙溇莫名其妙地受了什么刺激。
“林泽旭,算上我们高中的日子,我们相处有多少年了。”
“因为互相喜欢,所以我们才会在一起。”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能说?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就因为我们都是男人,所以就没有资格爱?也没有资格结婚?一辈子都要偷偷摸摸的?”
洛旻转过头去,遥遥地望着画室里那幅画着林泽旭的油画,正是阙溇死前看的那一幅。
“林泽旭,我从来不觉得我们在一起是一件错事。”
“你不要让我觉得,我在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