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什么,有些小心地看向对方,“阿晖你……你不会嫌烦吧?”
中叔晖笑了笑:“不会。”
毕竟,他还想弄清楚自己与伯皇之间那诡异的“磁场”到底是什么回事?何况,这个男人逗弄起来蛮好玩的。
伯皇欣喜,可惜僵硬的面容实在挤不出好看的笑容,看在别人眼里,只觉得他神色扭曲。
提亲一事,还算圆满解决。
伯皇又待了好半天,陪着中叔晖说了好一通的话,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姜府。
中叔晖把人送到大门口,目送着对方一步一回头的模样,嘴角微微扬起:这个男人,本质上其实挺狡猾的。看起来闹了这一通糟心事,却微妙地踩着自己的底线,没真闹得他不满……刚才明明不想走,但很敏感地察觉到自己快要不耐烦了,便当机立断地决定告辞。
这个新朋友,确实很有意思。
“阿峥。”
中叔晖转身看向面带忧色的青年:“主君且安心,那霸王寨寨主是我游历时结识的朋友,提亲一事不过是他手下之人的误会。”
“是误会便好。”谢清鹤明显松了口气。
中叔晖歉意一笑:“是峥的不是,让主君忧心了。”
“没什么,我们是一家人。”
说罢,谢清鹤又有些担心:“那寨主既是阿峥之友,我原不该置喙……可她毕竟是女人,这世道对男子苛刻,若阿峥与她来往过密,众口铄金,怕是……”
中叔晖一怔,哑然失笑:倒是他忽略了,以这个世界的眼光,任谁都看不出那土匪头子是个男人。他是知道对方的性别,可他本也不像这里本土男子那样习惯“避嫌”……着实容易让人误会。
他没打算对人挑明伯皇的性别,只道:“主君安心,峥自有分寸,定然不会出现那些让人不快的事情。”
谢清鹤只能放下心:“阿峥素来就有主意,我便不再多舌。”
中叔晖微微一笑,与谢清鹤又叙话了一二后,才回了院子。一路上边走,边琢磨先前与伯皇谈话得来的信息。
伯皇确实不曾在他跟前欺瞒什么,除了名字——按照对方的解释,之所以“霸天”变“伯皇”,“霸王寨”变“星曜寨”,并不是出于隐瞒身份的考虑,而是自知这两个名字没文化,不好意思在他面前提起。
说起那霸王寨,虽是土匪寨,中叔晖也没太过忌惮。按照这里人的看法,那帮土匪应称为“绿林豪客”,都不是真正的穷凶极恶的歹徒。
之所以出现这群绿林豪客,也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自这一任女帝继位起,宁国国势逐年衰微,朝堂风气日下,官员日渐腐败,各地方遭受的盘剥越来越重。
夷南多年遇灾,朝廷救援不力,还剥削百姓余利,最终激起民怨,闹出数次大规模的民变。
闹事的人们自然都被镇压,许多人被抓,剩下的人无路可走,只能上山落草为寇。一部分成了名副其实的山贼,还有一部分走上了劫富济贫、惩凶除恶、伸张正义之路。
对夷南为数众多的绿林组织,朝廷力有不逮。夷南环境险恶,接壤南疆。宁国开始衰败后,南疆各部蠢蠢欲动,战乱连年,朝廷将大量军力花费在平乱之上,抽不开心力管那些根除不尽的绿林。
至于武林正道那些人,他们自觉是名门大派,对“乌合之众”组成的绿林组织大多看不上,绿林豪客对这些大侠也是不以为然。双方互相看不起,倒也井水不犯河水。
中叔晖琢磨着夷南情势,对照剧情,蓦然发现,文里一笔带过的夷南起事,可能已是不远了。
即使没有宋峥的谋算,一些事情也避无可避。
或许,天下将乱。
就不知道,那伯皇以及他的霸王寨,会不会在这其间做出什么行动。
中叔晖暗忖,看来他也要有所准备了。
国之大事暂且休提。
眼看年节愈近,本该是喜庆的日子,中叔晖却是不太好过。
缘由还得归结到那伯皇身上。
因得了中叔晖亲口允诺,伯皇当真天天上门看他,待的时辰也一次比一次更久。在中叔晖快要不耐烦时,他主动提出愿做习武陪练,还顺带指点一番。
不得不承认,伯皇确实是当世罕见的武学奇才——不只是功力极深,他对力量的认知也尤为透彻,让中叔晖大感意外。
自然,中叔晖就越发看重这位新朋友,也开始期待对方每天的到来。
伯皇每每上门,都特意避开了外人的耳目,却无法瞒住府上众人。
且不提其他人的担心与谆谆劝导,谢清鹤与林悠禾的反应让中叔晖着实无奈。
譬如,谢清鹤逐日表露出忧心忡忡,而林悠禾则时常以忧郁的眼神注视着中叔晖,欲言又止。
到后来,一个在他耳边时常谈一谈当年往事——无疑都是所托非人的那些事。一个则三不五时送来一本话本——各种痴情男子负心女。
谢清鹤说:“阿峥年岁到底太小,不知世间人心有多险恶……”
林悠禾说:“知慕少艾,不过情之所起,勿需指摘,可弟弟却不知道这世上多是负心之人……”
对于他们的种种忧虑,中叔晖有些哭笑不得。
他不是不知道那二人之心意,也曾想过若是真正的宋峥来了就好了。可这点亏欠之心,到底不能动摇他的意志。
或许,这负心之人,他中叔晖是当定了。
在这样的混乱里,新年如期而至。
过年前,伯皇的手下送来大量的年货,包括了夷南各知名土特产……少不得又在府上掀起一点风浪。
中叔晖在姜府过了他来到这个女尊世界的第三个新年。
然后按照府上的习惯,次日初一一大早,主君携一众侍君赶赴西郊的宁国寺上香祈福……
却突遭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