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镜又恢复到性情古怪的神医状态,不冷不淡地说,即使有了凤凰泪,也不一定能救活,古籍里说得含糊,如今也不过是死马当成活马医。
大家这才冷静了,遂又开始担心起来。
最终结局是好的。
或许这就叫“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吧。
用下凤凰泪的当天夜里,重伤之人醒了;三天后,他可以坐起身;八天后,已然能够下地。
半个月后,白水镜最后一次诊断完毕,宣布伤患彻底康复……连他本来已经破败不堪的身体,都似乎被修复好了。
也算是因祸得福?
伯皇醒来后,闍台军士气重整,此后一路高歌猛进,又经过数次有惊无险的磨难,最终成为原宁国三大义军势力之首。
三年之后,三方伪装的和平局面打破。
又过一年,东海义军名存实亡。
再过二十五个月的角逐,闍台军攻陷了自立为国的“越”军之都珲涼。
一个国号为“晖”的新皇朝在原本的宁国疆土上建立起来。
新朝局势尚未稳定,百废待兴,但百姓俨然有了对新生活的期望。
经历了数年战火洗礼的大晖逐步开始恢复生机。
逃亡的人们陆续返回故乡,重建家园。
原姜府一众侍君,在主君的带领下重归如今被定为都城的砻城。
中叔晖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回去。
“就算你不愿做皇夫,也没必要离开京城的……”已然成为这个女尊男卑世界第一位男帝的男人,此刻垂头丧气的模样,像是被斗败的大狗一样可怜极了。
中叔晖忍住翻白眼的欲·望:“你想多了。”
他只是纯粹地想游历一番……姜府毕竟不是他的家,经历了这么多年这么多事,他不适合再继续待在那里。
那就四处走走吧,还是一个人,以他目前的武力,已全然不需要担心了。
——长皋就留在姜府保护众人,且也让这个大半辈子为他人而活的男人过上平凡富贵的日子。
“那我跟你一起……”
“晖国初立,你就打算撂下烂摊子不管了?”
男人沉默,半晌后忽然抖擞起来:“要不阿晖你当皇帝,我嫁你也行。”
原来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这个。
中叔晖有点无语,也有些好笑,微微叹了一口气,抬眼端详着伯皇冷峻的五官:“说什么傻话……你对我,并非是你以为的那种感觉,又何必勉强?如今你已是高高在上的帝皇,总有一天能遇到你真正喜欢的人。”
男人微微皱眉:“我只喜欢阿晖。”
青年摇头,语气淡然地说着格外劲爆的话:“你有亲我抱我的想法吗?还是你有和我上·床的冲动?都没有是吧?这算什么喜欢?”
——嗯,中叔晖对喜欢的理解就是如此简单粗暴,尽管他实际上是个精神洁癖的性·冷淡……未来的某一天他无比后悔今天这多嘴的解释。
这一回,伯皇没再说话,似乎有点茫然。
中叔晖语气微微和缓:“有些事情,我暂时没弄明白,也没法说清楚……反正你明白,你对我那种怦然心跳的感觉,其实不是你真正的感情就是了。”
“是吗?”男人原本做不出表情的脸此刻更加看不出表情。
“我确信。”
伯皇垂下眼,突然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你想先去哪?”
中叔晖打量了一下他的神态,稍刻后回答:“我想出国,去西狄看看。”
“以后会回来?”
青年微笑:“自然。”虽然没有很深的归属感,但现今的晖国,尤其是砻京,在他心里还是不一样的。
又是一阵沉默。
伯皇才又开口:“江湖险恶,一路小心。”
“我会留心的。”
“等我忙完了就去找你。”
“你现在是……”
“是皇帝,我知道。我会处理好的。”
中叔晖默了一下,真没想到这家伙也挺任性的。
“随便你吧。”
伯皇是成年人,曾是一寨之主,后是义军首领,今是一国皇帝……对方想的,只会比他多,也比他更明白。他也懒得说什么,又不是对方的父母或者朝中大臣,没得瞎操心。
伯皇显得十分高兴:“我很快就去找你,你等我。”
中叔晖眉头轻挑,到底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他离开了砻京。
几个月后在西狄找了个挺喜欢的小城暂住。
两年后又往北。
——期间,在没有刻意打探的情况下,断断续续还是听到一些大晖的消息。总体上不错,除了边疆问题尚需时日,国家在伯皇的治理下可称得上国泰民安。
又过一些时日,中叔晖去了大漠。
近四年,才找到返回中土的路。
伯皇说等他,中叔晖没有真的在等,但也没忘记对方如同许诺般的话语,偶尔闲极无聊,还有点想念那个家伙。
可是……
当他重新踏上晖国的疆土时,才发现在他在大漠期间,晖国已经换了新的皇帝——也是个男帝,目前看起来颇有能耐与手腕。
而本该坐在那个位置上的男人已然长眠于地底了。
当初的二当家老了,今已位极人臣,她引领着中叔晖去了伯皇的墓前——不是那个众人皆知的皇陵,而是真正埋葬了他身体的地方。
二当家把人带过去后就离开了。离开前,她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容未改的青年:“他一直记挂着你,到最后还撑着一口气想再见你一面。”
中叔晖注视着星曜湖边的无名之墓,神色淡淡。
“宋峥,”二当家说,“你负陛下良多。”
中叔晖向来不看重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二当家说了什么,他也没在意。
负与不负,不过是诚实地遵循着自己的心罢了。
只是……
“竟然爽约了啊……伯皇。”中叔晖眼中流露着淡淡的遗憾,“原本还想带你去漠西看看,那里有些挺有意思的东西。”
“可惜……”
细语喃喃,被山风一吹,散了。
ACT 1:穿越女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