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发现她不是原本的峡中侯长女,能附在别人身体里,有着各种匪夷所思的知识的存在,不是仙人,就是精怪了。
显然,在东曷小王爷看来,她完全不足以成为仙人。
赵玲是从所未有的惧怕恐慌,比起可以预计的死亡,未知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然后,她被救了——可是,救她的是她无法再相信的“义兄”,那也是竺国三皇子。
当固有的认知被颠覆,一直笃定的信念崩塌,人就无法再信任任何人,甚至排斥整个世界。
赵玲就处在这样的状态里。
即使义兄温润如故,如何用心安抚她,她也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却毫无办法。
当她无意间知道这具身体的生母,白夫人是竺国十多年前安插在祁国的棋子时,没有任何惊讶的感觉。
现实却像是要用尽一切办法向她说明何为更深的恶意。
原来白夫人,在她穿越的最初就发现了她不是自己的女儿……如今她落到这样的境地,白夫人有一半的“功劳”。
如果不是半路从东曷来了一个小王爷横插一脚,或许在白夫人的潜移默化与竺国三皇子的精心设计下,她这辈子为竺国“死而后已”了,都毫无察觉,并自我感觉良好。
白夫人的所作所为,彻底伤了赵玲的心。
她知道自己或许有许多不妥当的举动,然而这世间她倾心对待的只有白夫人,除了莫名其妙地穿越、取代了对方的女儿,她从未有半点对不起对方的事情。
然而,在白夫人的眼中,赵玲所有的行为是为了迷惑人,无论这个顶着女儿身体的人为自己做了多少事,改变不了对方是害死爱女的精怪这一事实。
夜色清寂。
少女缓缓拔出头上唯一的饰品,一根发簪,攥紧在手上,不算锋利的发簪尖端抵上了脖子。
这里本就不是她的世界,也没有值得她牵挂的人,又何必有所留恋呢?
这一簪子刺下去,兴许她还能回到现代?
心灰意冷的赵玲脑子里是混乱的一片,最终还是放下了控制不住颤动的手……
贪生怕死,说的就是她。
“碧芜君。”
突然出现在屋里的青年,让少女心跳加速,惶恐的感觉让她无所适从。
黑衣青年弯了弯嘴角,忽地当她的面,摘了遮挡脸孔的面具:“或许我可以叫你一声老乡……”
赵玲先是愣了愣,慢了半拍才蓦然反应过来:“你、你……”
“老乡,你愿意随我走吗?”青年开门见山,直接提出邀请。
少女愕然,继而沉默了。她如今……谁也不敢相信,哪怕是“老乡”。
黑衣青年不在意她的沉默,低声说明:“我确实有些事,需要得到你的帮助……不过却没有任何强迫的意思。”
“……你要我做什么?”赵玲忍不住问。
青年没有立刻回答:“现在不是说话的时机。峡中侯的人正与竺三皇子的手下纠缠,恐怕用不了一会儿,就有人过来带走你。”顿了顿,补充说明,“是祁国皇帝的人……他也知道你不同寻常的‘来历’了。”
赵玲怔怔然,神色木呆呆的。
“我知道你也不会相信我……”青年继续说道,“不过我们毕竟是老乡,比起他们,或许你可以更信任我一点。”
少女愣愣地看着青年那双好看的笑眼,忽然就有点被说动了——他们是陌生人,可跟老乡走,不会比落入这个世界任何一方势力的手上更差吧?
“走吗?”青年笑意更深,刻意压低的嗓音隐约有一种魅惑。
“……好。”
因安平侯去世而闭不见人的“侯夫人”,有一天身边多了一个其貌不扬的丫鬟。
这个新来的丫鬟话少温驯,恪守规矩,唯夫人马首是瞻。
在被“侯夫人”把持的侯府内,是无人会对这样一个新丫鬟多加关注的。
府外之人更是无从得知侯府上多一个还是少一个丫鬟之事。
没有多少人还有心思盯着已故安平侯的后宅,所有人在这段日子都有些战战兢兢。
边关战事又起,北有骁勇善战的胡骑蠢蠢欲动;竺、东曷突然发难,祁国四方皆为豺狼虎豹虎视眈眈。
风声鹤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