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那可是万千宠爱在一身啊,可惜红颜薄命,皇后早早就去了,没能享受到荣华富贵,也没能陪伴在那么好的男人身边。
“德妃娘娘,您说,皇上是不是还惦记着皇后娘娘呢?”楚婉萱似乎不谙世事的问道。
“那是自然。”德妃没有半点犹豫,声音十分的肯定,“你是不知道,就在皇宫深处的一座庭院内,那里是皇后娘娘的故居,现在都有派人看管,里边的东西全部原封不动的保存了下来,皇上也是会时不时的过去一趟,也是睹物思人罢了。”
“原来是这样……”楚婉萱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道。
德妃抬抬手,叫来一名宫女,道,“天色也不早了,送楚秀女回储秀宫,小心搀扶着,早前下了雨地面有些湿滑,别磕碰到了哪。”
“诺。”那名宫女陪着楚婉萱走出了永福宫,却不料在半路,就遇见了贤妃一行人。
“楚秀女这是去哪里了,竟是让德妃姐姐的宫女陪着,脸面不小。”
面对容貌艳丽,气势逼人的贤妃,楚婉萱只好后退几步,行了礼,恭恭敬敬的说=回禀道,“奴婢是去了德妃娘娘的永福宫,这才出来。”
“哼,永福宫是个好地方,德妃姐姐也是善心人,只是楚秀女你三番两次的往那边跑,是觉得储秀宫伺候不起你这尊大神吗!”贤妃的语气顿时严厉了起来,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楚婉萱却不怕她,只是碍于身份问题,不得不弯腰磕头,宫里就是这点不好,她心想,没有半分道理可言,要是在外边,这样的女人哪里能有人要呢。
“奴婢不敢,今日是有事才过去,绝非是对储秀宫不满,请娘娘明鉴!”
“怎么,还敢和本宫顶嘴?来人啊,掌嘴五下,算是个教训,以后别扒上谁就和狗皮膏药一样,在路上遇见了都觉得臭。”贤妃一脸不屑,身边的宫女往前几步就要去打楚秀女。
只是她没有想到,楚婉萱竟是会躲开。
“你、你这是做什么!?”贤妃又是惊讶又是气恼,她尽量维持住端庄的面容,言语中多了几分火气,“还不乖乖站好。”
“娘娘,请娘娘饶命,奴婢不敢了,请不要打死奴婢!”
谁说要打死她了,贤妃愣了一下,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宫里边那些神出鬼没的各路眼线,恐怕很快她在半路上怒打新进秀女,还扬言要把人打死这件事情,就会流传来开。
贤妃想不到楚婉萱竟然敢这样子喊叫?!再看看自己的宫女,几个人上去都抓不住那名身形灵活的楚婉萱,其他的小太监和侍卫不好动用,毕竟对方是皇上看好的女人,到了这个时候,贤妃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贵妃……旁边的那名嬷嬷。
似乎对方出手,总是稳稳当当的,快!准!狠!
她喜欢那样的嬷嬷,可惜是贵妃的,不能为己所用,心里想着,贤妃随意看了一眼,看见了站在人群里的嬷嬷。
沈悦:“……”
初次选拔的内容很简单,主要考核秀女们的身材四肢、面貌五官、说话教养等,整体看上去能不能赏心悦目,讨得帝皇高兴是最重要的。
沈悦陪着贵妃,去储秀宫观摩了几次,有一次甚至还遵从娘娘的命令,学习事务,帮忙筛选,便亲自动手……摸了摸一名秀女的胸。
软绵绵的,雪白又挺翘,沈悦目无表情的缩回手,朝一旁负责记录的宫女点点头,示意这一位合格。而后,她回到长青宫内,悄悄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忍不住抬起手扶了扶,还好,没被比下去。
一旁的贵妃无意中看见这名打小就陪着她的心腹嬷嬷,每日严肃之余,竟还会有这样的举动,顿时乐不可支,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指对着沈悦轻轻点了点,一时说不出话来,她快要笑倒在软塌上了。
沈悦眉眼不变的垂下手,女人比较这两肉,就和男人爱较量那个啥一样,都是永恒不变的本能。
能进入皇宫之中候选的秀女,大都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并且在各个地方重重选拔上来,容貌身段无一不是上上之选,于是初次选拔只是走过场,不会往下刷人,等到了第二阶段的才艺大比拼,才开始了残酷的淘汰!
沈悦看了好几场,印象最深的是其中一场秀女之间的舞技比试,各有各的风格,不是千篇一律的宫廷舞蹈,秀女们竞相斗艳,衣袂飘飘,韵味十足。还有一位身材瘦弱一些的,突发奇想,在层层叠叠的花瓣鼓上跳舞,步伐灵巧、轻盈优美,引得恰好随意过来看一看的帝皇停留了目光,还专门给了赏!
一时之间,羡慕、嫉妒、恨意,全都朝着这名秀女席卷而去,或明或暗的目光,足以将瑟瑟发抖的少女给淹没,可对方只是双肩颤动了一瞬,便大大方方的谢了礼,福身的动作还有点青涩的僵硬,但是动作利落而不卑微,她微微垂着头,却悄悄用眼睛去偷看帝皇,眼底的好奇和惊喜非常的自然清纯,惹得萧帝忍不住莞尔一笑,又称赞了她几句后,才扬长而去。
当时沈悦便注意到一旁的贤妃暗地里掐了掐指甲尖,也是她站的位置好,恰恰在贤妃靠后一些的地方,才注意到了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动作,沈悦重新低下头,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
宫里呆的时间久一些的人,谁不知道四妃之中的贤妃,在刚入宫的时候,也是献上了一支美如天人的舞蹈,还被萧帝夸奖仿佛暗香四溢的寒梅,颇有风骨。
那现在,萧帝是想尝试下春天鲜花的滋味么?贵妃懒洋洋的抬起手,示意沈悦扶起她回去了。不管什么花,得结出果实,才不会在盛开后就枯萎了掉到泥地里,什么都没有剩下。
在秀女选拔的时间中,全部秀女都居住在储秀宫内,这里除了伺候的太监、宫女,和负责管理的嬷嬷外,其他闲杂人等都不得无故入内。储秀宫中有许多房间,足够让每一名秀女单独居住,但是为了方便了解秀女们平日的心态和作为,贤妃下令每两人一间房,隔几日还会有小聚会,闷葫芦那种是不会入选的,太跳脱的也会被淘汰,一个人有什么不好的小毛病,这个时候最容易凸显出来。
秀女们对此都表现得十分听话和顺从,即便是住的地方小了点,要和竞争对手同在一个屋檐下,也不以为然。
萧王朝从来不会勉强女子入宫,能站在这里参选的秀女们,全都是心甘情愿,有的甚至是费尽心机才进来的,没人想要在最后关头失败,留下来便能成为答应、贵人,甚至以后可以晋升为嫔、为妃!
至于民间传闻的那些秀女和秀女之间会有冲突,恶意竞争、给对手使小绊子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这么多太监、宫女、管事嬷嬷盯着,要是还让新人小姑娘给钻空子闹事,这老人家的脸面往哪里放?并且他们看管不力,是都要去挨板子的!
在如此严格的监视一般的环境下,秀女们都很能克制住自己的一举一动,比如一些爱睡懒觉的,早早就起来洗漱,不知不觉也都习惯了。
但是在早晨太阳刚刚升起,拂过的春风还带着凉意的时候,就被表情严肃的宫女嬷嬷给强拉出来,喝令全部跪在冰冷的石头地面上,秀女们的脸色可谓是僵硬的。
勉强扯起的恭和笑容,也被忍不住要打喷嚏的面部肌肉给硬生生的扭曲了。
贵妃轻轻打了个呵欠,像是有些疲乏了,沈悦连忙递过去一杯散发着清香的热茶,这春寒料峭,早起是一件折腾人的事情。
此时宫中四妃都坐在舒适宽敞的暖椅上,头顶和周围有被太监宫女们撑起来的盖伞,挡风遮阳。依照礼节,四位妃子都参与了选秀的最后一天,一脸笑容的捧场听贤妃摆威风后,彼此都觉得很无趣。
但是这个面子不能不给,风水轮流转,每年负责选秀的妃子,那都是轮换着来的!
“妹妹可要先回去歇着?”德妃突然侧过身,和蔼的询问道,面含关切之意。
贵妃连忙摆手,神情恳切,“姐姐都没喊累,妹妹怎么能失了礼数呢。”
“这有什么……”德妃喝了口茶水,摇了摇头,“只是在贤妃妹妹如此忙碌的时候,确实不好随意离去就是了。”
贤妃听见这话,顿时回过头,目光从德妃平静的脸上扫过,轻轻的在贵妃微突的肚子上打了一个圈,抿唇笑道,“无妨,姐姐身体需要娇养,若是不舒服还该快快休息为好,别着了凉,妹妹可承受不了那样的失责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让宫女给贵妃加了暖垫和暖炉,还示意小太监赶紧去把轿子抬过来。
贵妃抚摸了下肚子,也不继续推脱拒绝,笑道,“那就麻烦姐姐妹妹们多操心,本宫身体不适,先回去了。”
淑妃客气的点点头,德妃笑着叮嘱了几句,贤妃更是热情的伸出手去搀扶缓缓起身的贵妃,一副四妃友好共处春光图,就这样在众多秀女的面前徐徐展开。
沈悦不会去抢贤妃的活,她手里拿着多出的暖炉,寸步不离的守在贵妃身后,孕妇最忌摔碰,站起来的时候要尤为注意。宫里的暖炉做得小巧精致,捧着一会手便暖了,指头开始灵活起来,在即将上轿子的时候,沈悦毕恭毕敬的上前一步,正准备从贤妃那里,接过贵妃娘娘的手腕搀扶着,没想到此时贤妃不知为何,突然脚下一滑,竟是摔倒在地。
沈悦动作快,下意识的拉了贤妃一把,可惜手指头是灵活了,手关节还僵硬着,没能来得及扶住贤妃,只是摸到半寸衣袖,她一边告罪,一边在贵妃的指令下,同另外一名大宫女把地上的娘娘给搀扶起来。
“妹妹怎么如此不下心,可摔着哪里了?”德妃匆匆赶来,皱眉呵斥旁边的宫女太监们,“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连扶都不会扶吗!”
贤妃还没站稳,就忍不住喊疼,她的心腹宫女蹲下身一看,贤妃的膝盖磕破了,竟然见了血,顿时人仰马翻。有小太监去喊太医,有宫女去找轿子,也有人悄悄的去萧帝那里透个风声……
沈悦对此习以为常,这是工伤,特意报上去得到帝皇慰问很正常。
“快先坐下,别累着伤处。”贵妃秀眉微凝,也不能急着走了。
贤妃忍下心中怒火,摆手道,“不小心罢了,劳烦姐姐挂心。”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出丑,就算疼痛难忍,心里害怕留下伤疤,她也不得不摆出大气无谓的风范来。
“这是如何摔的,方才见妹妹站得好好的……”德妃不赞同的摇摇头,言语关切,“到底怎么回事?”
沈悦颔首肃立,心里暗想,德妃这是找事啊。
果然,贵妃面上的笑容收起了一点。
贤妃见状,哪里有不明白的,只是她不想多事,便随口道,“也不知为何,当时站立不稳……”
突然,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回禀各位娘娘,奴婢见到了事情发展的全程,是那名嬷嬷推了贤妃娘娘一把,故意让贤妃娘娘摔伤!”
贵妃温柔的笑着,“宝珠也不是故意的,臣妾并未责怪。”
“那就好,宝珠我会让德妃好好管教的,你安心养胎。”箫帝又喝了一杯茶,才带人离开,不忘叮嘱叫太医来给格格看看,别在脸上留下了疤痕,女孩子最看重这些。
自始至终,都没有人提到旁边的那名叫小采的宫女,包括宝珠自己,而沈悦偷偷看了眼,那名宫女的额头有了指甲深印,恐怕是要留下疤痕了。
“恭送皇上。”贵妃福了个身,其他人此时全都跪着,也就不必起来再跪一次了。
沈悦从箫帝过来,一直跪到箫帝离开,并且在收获了宝珠格格临走前暗中赐予的毒辣眼神后,才在贵妃娘娘的允许下,平缓起身,腿部感到有些僵硬,微麻,但她衣摆垂整,站得纹丝不动,“谢娘娘。”
“谢我什么……”贵妃美人侧卧的坐在榻上,招手让她过去,“给我捏捏肩,这一天下来,有些酸了。”
“诺。”沈悦迈着莲步走上前去,抬起手放在美人的酥肩上,嗅着空气中淡淡的香气,富有节奏的按压着,力度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她轻声说道,“谢谢娘娘在皇上面前说情。”
如果那时候贵妃不接话,箫帝一个激动就“带下去全砍了”,一言九鼎之下,重生穿越都救不回她的小命。
“他生气了?最后还不是轻拿轻放……宝珠有德妃撑腰,以后提防点她。”贵妃捏起一颗拨好皮去了籽的翠绿葡萄肉,放入口中。
“诺。”沈悦手下的力度没有半分改变。
德妃以前觉得这个民间格格还算是懂事,也孝顺,结果一转眼就发现自己识人不清,心肠恶毒的诅咒她病危不说,还傻乎乎的以为亲王发话了,那名嬷嬷还能继续担罪不成,她叹息了一声,弃车保帅,视而不见了。
“上不尊长辈,下不检自身,居心叵测,嫁祸他人,怎能不罚!沈嬷嬷,动手!”
沈悦没有半刻耽误,抬手就往宝珠格格脸上扇。
啪!
啪!
啪!
白皙的手沉稳如山,没有半分力度反弹后的颤抖,打完沈悦就垂手站在一旁,神情平静,脸上完全没有报仇后的得意,只不过暗自握了握有点发麻的掌心,刚才多用了三分力,她也不是什么软包子。
“呜呜,你死定了,我的父亲是箫帝,他会杀了你的!”脸蛋鼓起来的宝珠哪里还有先前那种梨花带雨的柔弱感,她肿着脸含糊不清的嘶吼着,张牙舞爪的就想往沈悦脸上抓去。
女人么,总是觉得毁容是一项最为直接而且容易办到的事情,沈悦-反-射-性的微微后仰,退了一步,避开了那十根带着尖尖指甲的手指,大部分和她有仇怨的,都挺想毁掉这张看上去居然长得很不错的脸。
“格格,请自重。”沈悦这也算是反抗了格格一把,便福了下身子,不亢不卑的说道。
“你这个小贱人!不要脸!”附近的宫女和侍卫见宝珠格格连市井中学到的那些不-堪-词汇都说了出来,指手画脚的和泼妇在街头叫骂一般,一时之间她在大家心中那种如同高洁梅花般纯净善良的印象全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