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刀疤男看看小六,又看看面无波澜的贺寂霖,欲言又止,深深叹了口气。
“你们起了什么争执?和尚为何要攻击你?”闾丘鸣面无表情,继续问道。
小六尴尬地笑了笑,“属下也不知道。”言罢,他看向贺寂霖。
事情似乎已经很明朗了。
这么多人指认贺寂霖,而贺寂霖唯一的证人也否定了他的说辞,那么这样看来,小六除了是被贺寂霖所伤,再无其他人,毕竟魔宫只有他一位会大梵圣掌的和尚。
小六是闾丘鸣的亲卫,他被贺寂霖伤害,如若闾丘鸣处理不好,势必会令下属寒心,可倘若闾丘鸣当真要替小六报仇,那他与贺寂霖之间恐怕……
闾丘鸣沉默半晌,忽然问道:“和尚,你可还有话要说。”
贺寂霖回视他,“贫僧所言,句句属实。”
闾丘鸣与之对视片刻,忽然转过身,背对着贺寂霖,冷声道:“将佛子带入魔牢。”
费含张了张口,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一边是他的兄弟,另一边是与他交好的朋友,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凝露将贺寂霖带离。
贺寂霖行至院门处,忽然回首看了闾丘鸣一眼,闾丘鸣垂眸避而不见。
费含见了,心中微叹。
闾丘鸣回身对小六道:“佛子与你说了些什么?”
小六回道:“佛子先是与属下交流了一下修炼的心得,接着与属下谈及一些见识趣闻,就谈论到了银光秘境之事,属下想到那时候对佛子有诸多不敬,便心生愧疚,向佛子道歉,佛子就问属下当初为何回与四位兄长捉弄于他,令他受伤,属下便说当初只是对如佛宗心存芥蒂,并非针佛子一人,接着,佛子就,就……”
“就伤了你?”
小六有些自责地点点头。
“错不在你,你好好养伤,小五,你多多照顾他。”
两人俱领命应是。
闾丘鸣回到自己院中,淳无见了他,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
“还学会瞪眼了?不错。”他笑着回到屋中,开始修炼。
魔牢是关押魔宫犯错之人,它并非只是普通关押之地,凡是进了魔牢之人出来以后对里面的情况俱闭口不言,其惨状可见一斑。
贺寂霖随着凝露行至魔牢面前,他看着黑气环绕的牢笼,忽然问了一句:“妖界也有魔宫么?”
凝露奇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贺寂霖不再言语,迈入魔牢。
没有他想象中的血腥场面,也没有他想象中那般暗无天日,有的只是蓝天、大海、波涛以及孩童的欢笑声。
一个小男孩正在沙滩上玩耍,一旁年轻的父母则慈爱地看着他笑。
画面转换,男孩稍微长大了点,正在父母面前用稚嫩的声音背着拗口的古文,背错了,父母则虎着脸,严肃地拿戒尺抽他掌心,小男孩默默哭泣。
再到了少年叛逆时期,少年某一日染了一头黄毛回家,遭到了父母亲的严厉批评,并罚他抄写《劝学》一百遍。
少年长大了,有自己的事业了,他开始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只是有一天,意外降临了,他看到青年意识沉沦前绝望的眼神,以及父母在医院的痛哭哀嚎声。
最后,青年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一位医生忽然进了病房,身后还跟着青年的父母。他看不清医生的脸,却能听见他低沉悦耳的声音:“我可以用一种方法激……”
后面的话完全听不清了。
画面完全消失,他猛地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却看见闾丘鸣的脸忽然出现在他面前。
“你哭了。”闾丘鸣看着他说道,眼眸中似乎溢出了一丝疼惜之意。
贺寂霖伸手抹了一下脸,发现竟然真的有水迹。
“为什么哭?”
贺寂霖回道:“只是流泪,并非哭泣。”
“你想回去?”闾丘鸣问道。
贺寂霖避而不答,只问:“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何他会看到那些画面?
闾丘鸣忽然走近他,低声道:“这是能够挖掘心魔之地,方才那个就是你的心魔?”
贺寂霖怔住了。
心魔么?所以说,渡魔果然是要渡自己的心魔吧?
“唯心境,其实也称修心境,人有七情六欲,你若是真的唯心了,那么那些人性中所潜藏的缺陷便会暴露出来,你表面镇定,可内心却一直彷徨,你在害怕。”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贺寂霖疑惑问道。
闾丘鸣笑了笑,“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克服自己,去修心。”
“我该如何做?”贺寂霖问道。
“你……”闾丘鸣话还未说完,便突然消失了。
眼前白光一闪,他便出了魔牢,一脸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凝露。
“闾丘施主可否来过?”他问道。
“并未。”凝露笃定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