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看见了,那人拿着拜帖一溜烟的就往后院跑了,这拜帖上的东西小人也是没有见着,这会儿小人可是连那位公子的名字也不知道哇……”
听着这小厮的诉苦,李牧倒是好脾气,心里也不着恼,只是在自己心里面琢磨着,一会儿看能不能找个机会去与那位公子结交一番。
反倒是在一旁,早早就自顾自落座的钱益,耳边听了那个小厮对着李牧的诉苦之后,又是不屑的哼了一声。
“来历不明的鼠辈,除了一张小白脸之外,排场倒是摆得挺足!”
他抬头看着坐在上位的明不依,一双眼眸中隐隐有妒火横烧,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但是此时他心中的不满已经是快要溢出来了。
就在此时,原本在上位落座的明不依,敏锐的觉察出在人群中,似乎有一道恶意敌视的目光在向他这边看了过来。
他抬起头,正好就和下方坐着的钱益给对上了眼睛。
看着一个自己从不认识、也毫无印象的青年,现在正在愤恨的盯着自己,明不依捏着茶杯的手略停了停,心中瞬间略过了无数的瑞王府势力的名单。
但是思索了许久,他也没有找到这个青年能和名单上对的上号的名字。
略有些奇怪的回望没了这个青年一眼,但是明不依还是不动声色地捏着自己手里的茶杯,面上一副和缓气色的冲着那个愤恨的青年略举了举,将自己的礼数做了周全。
果不其然,他的这个温尔儒雅的举动、和不紧不慢、悠闲自得的动作,瞬间就让其他旁观的人心中更是好感大增。
尤其是那些头发发白的老儒生们,更是忍不住在暗地里、对着这个颇有君子风范的少年夸赞一二。
特别是在钱益莫名其妙的敌视、和明不依礼数周全的应对之下,这两者之间的气质和差距,顿时便显出更是明显的云泥之别。
这钱益在他们安和县里面也是个有些名头的人物,但是钱益以往那副眼高于顶、鼻孔朝天看人的傲慢态度,和自吹自擂的虚荣,已经颇让一些人看不过眼了。
现在突然来了个不知来历、不知底细的少年,不禁相貌俊美、更是温润儒雅、礼数周全,看起来像是个名门里面出来的大家公子,一看就是跟着他们这些穷乡僻壤出来的人不一样。
先不论远香近臭的道理,单是钱益与明不依之间的对比差别如此明显,便已经让不少的人把自己的心往明不依那边开始偏了。
于是钱益就更是郁闷了!
耳中听得那些人在交头接耳之间,不禁连连小声夸赞着那个不知底细的小白脸,现在更是再拿自己方才瞪那小白脸的举动来作比较,就这样活生生的把自己树立成了反面的典型。
那些人夸一下那个公子哥,就把自己提出来比较一下,然后再摇摇头叹口气。之后再夸一下那个公子哥,接着又把自己给提出来比较一下,之后再摇摇头叹口气。最后再夸一下……
向来是心高气傲的钱益,在这些人们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中,差点儿有了一种掀桌的冲动!
不过最后好在,他无论如何还是死守住了自己的理智,知晓现在这是在钱知县孙儿的百日宴上,若是在这里闹了起来,钱知县的脸上肯定就是不好看的。
若是为了此事而被钱知县而厌弃了,日后莫说是再沾着本家的光,就连钱知县以后不给你穿小鞋,自己都要感谢知县的宽宏大量了。
无法,面对着他人的窃窃私语,再看着上座上那少年冷漠而毫不在意的眉眼,钱益也就只能恨恨的撤回自己的目光,整个拳头都攥的死紧,暗自把方才的羞辱记在自己的心底。
虽然明不依刚刚很是无辜的连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
就在钱益的拳头攥得指节发白的时候,突然有一个穿着富贵的中年人,手里面拿着一杯酒水,站起身来犹犹豫豫的接近着明不依。
钱益见此,顿时眼神一亮。
这人是去找那小白脸麻烦的——这人是去找那小白脸麻烦的——老天爷!这人一定要是要去找那小白脸麻烦的——
钱益在自己的心里面疯狂的呐喊着!
只是可惜,老天爷没有听到钱益心中的呐喊声,而就连老天爷都听不到、那么这个站起身接近明不依的中年人,自然也就更是听不到他的诉求了。
其实,这人就是看着明不依的衣着气势不凡,所以有点儿犹豫的过来想要套近乎的。
“这、这位小公子,当真是谈吐不俗!不知是何方人士?”
穿着富贵的中年人,望着围在明不依身边的那是个人高马大的随从,知情知趣的没有凑得太靠前,就只是站在明不依面前的不远处,举着自己手中的酒杯问道。
明不依见此,也站起身来,脸上不知何时又挂上了那副温润和善的面具,举着自己手中的茶杯向着那中年男子致意道:“在下并非岭阳郡人士,初来宝地,暂且还是人生地不熟。”
中年男子见明不依这个贵公子,竟然肯和自己搭话,一时之间便是喜形于色的连声称是。
“本人免贵姓贾,平时做了点儿小生意,在此地也是经营了二三十年了,却从来也没见过小公子这般出彩的人物!原来小公子不是本地人,怪不得会如此面生!”
明不依微笑:“面生无妨,现在真不是已经见过了,以后多见见也就面熟了!”
“那是!那是!小公子爽利人,自然得敬您一杯!”
那个行商的中年男子连连点头,忙不送的就把自己杯中的就给一口喝净了。
“在下年岁小、酒量浅,就以茶代酒了,勿怪!”
看着中年男子一口喝干,明不依也举着茶杯道。
这个姓贾的中年男子就只是个本地的商人,此时商人的地位低贱,原本他还担心对面的那个像是从世家大族里面出来的小公子,在得知了自己行商的身份之后就不再乐意搭理他。
但是现在他见了明不依的态度之后,心中怎么能不大喜,口中连称无妨无妨!
可是这个贾姓商人高兴了,在一边原本盼着他是去找麻烦的钱益,却是心底里不高兴了。
他有点儿暗暗鄙夷的看了一眼那个兴高采烈的贾姓商人,又看了看神色自若的明不依,不禁在自己的心里面暗暗地咒骂着。
这还真不愧就是个姨娘生的庶子,名字是庶子的名字、行事也是庶子的风范,真是枉费了排场摆的那么足,现在竟是不顾读书人的脸面,和一个下贱的行商人面色自如的对饮,真是白瞎了他的那副皮囊!
再瞟明不依的打扮一眼,钱益顿时便觉得自己心中的不屑之感更胜!
瞧!别人说他是世家公子、却是没有丝毫也没有世家公子的样子,他以往所见的那些真正的大户人家里面出来的公子哥,哪有像是这么大大咧咧的挎着宝剑的?
刀剑这些凶器冰刃,一向是是那些打打杀杀、粗鲁无知的武夫们才会佩戴的!
他所见的那些大家公子,总是手中摇着一柄上好的折扇,乌木的扇骨、丝娟的扇面,扇面题着诗词佳句、画着花鸟鱼虫,嘴里面也是无时无刻的不在吟诵着风花秋月。
但是看这个不知从哪儿就冒出来的小白脸,起着一个庶子的名字、配着武夫所带的宝剑、和一个低贱的商人对饮,而自己身边的人还非得着了魔似的、认定了这个小白脸就是个世家出身的贵公子!
呸!这个小白脸又有哪一点而比得过自己?!
越想越气,可是他越气,就看到上去和那个小白脸搭讪的人越多。
兴许是方才明不依和那个贾姓商人对饮的行为,给予了在场其他想要搭讪的人信心,其他原本还碍于明不依方才的一身贵气而不敢上前问话的人,现在都觉得自己眼前的这个小公子脾气还是和善、性子也随和。
所以便是有着越来越多人,开始向着明不依前去搭讪敬酒。
其中除了商人之外,还有不少的当地乡绅、当地家族中有名望的族老、仰慕他一身儒雅气质的学子们。
甚至,一些古板的老儒生,也因着明不依这一身的通澈气质和君子风貌,也颤巍巍的端着酒杯跑去和明不依套近乎。
在这些敬酒的人其中,钱益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同窗李牧……还有学堂里面教导自己的夫子……
钱益:“……”
这一种突然要与全世界作对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他好好的在心里面黯然神伤,感叹一下世人都瞎了狗眼的时候,突然在这一片和乐融融的气氛中,突然就有一道冰冷的声音插了进来。
“敢问公子,既然是赴宴而来,那又何苦要带着这么些身强体健的护卫随从?怎么,这莫不是在防范着什么人?”
嗯?!这是……终于有人来找着小白脸的麻烦了吗?
钱益瞬间眼神发亮的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