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妞儿蹲在地上,直直的看向季长乐,眼中的欲望直白而不加掩饰。
季长乐被她盯得背后汗毛倒竖,本能的后退了一步,一手拿着花娘刚送她的线团儿和毒牙,另一只手伸到腰间就想去摸被她一直带在身边的铜勺。
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儿阻止了她的动作,季长乐抬起头,看见花娘正不赞同的对着她摇头。
“别刺激她,会打草惊蛇的。”
花娘上前几步,挡住了周妞儿充满恶意的目光,笑着招呼了一下周围的邻居们:“大家伙儿再帮个忙!先把这孩子给送家里去,总是在这儿待着也不是个事儿啊!先把这孩子送她姥姥家里去。”
在一边的周大江听了这话抬起头好像还想说点什么,结果被花娘瞪了一眼后,瞬间哑火。最后他也只能不满的嘟囔了几声,扭头往别处又是一歪一扭的走了。
“你们两个,”花娘又扭头向季长乐和白乌狼说道:“你们两个也跟着这孩子去她姥姥家,帮忙照顾一下。”
“我?”季长乐惊讶道。
好可怕我能不能不去!姑姥姥,你没发现她盯着我的目光好像要吃人吗?你怎么敢放心的让我跟她独处一室啊!
花娘肯定的说到:“你去!白乌狼也跟你一起去!”
好吧!逃不了了!
季长乐垂头丧气的跟着人们拉着还在挣扎的周妞儿一起往回走着,而白乌狼依旧扯着身上衣服的领口,也不太高兴的紧随其后。
“小狼狗!”在白乌狼经过花娘身边时,花娘突然压低声音道:“这一次的妖丹,还是归你。”
白乌狼:“!!!”
小狼狗兴高采烈的转过头,身后已经看不见的尾巴儿已经几乎要摇到天上去了,高兴地几乎要抱着前面的人都挨个舔一遍。
正走在白乌狼前面的季长乐:“……”
咿——这种背后黏腻腻的目光是怎么回事儿?
“张嫂!”花娘拦住了也想跟着众人一起往回走的张嫂,和颜悦色的劝慰道:“张嫂别急,这孩子的情况还没有到最严重的时候。现在,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这孩子的身世?别急!慢慢从头说。”
“哎!”张嫂又擦了擦眼泪,忙不迭的答应了,向花娘哭诉道:“周妞儿这孩子苦啊……”
周妞儿这孩子的名字就叫做周妞儿,因为她爹周大江在她生下来的时候见她是个丫头,就懒得给她取名了。
所以她就这样被人妞儿、妞儿的叫大了,最后周妞儿就成了她的名字。
周妞儿她爹周大江是个没本事又爱喝酒的,他挣不着钱养不起老婆孩子,仅有的一点钱也被他拿去买酒喝了。喝醉之后,就开始打老婆,边打边骂、越打越凶。
周妞儿她娘,就是张嫂她家闺女。年轻时候在村里也是个标致姑娘,活泼好动,爱说爱笑爱听人讲故事、最怕一个人待着寂寞,让人一见就喜爱的很的一个姑娘。
可是这个让人喜爱的姑娘却一门心思的喜欢上了年轻时是个混混的周大江。
周大江年轻时就是个无赖混混,整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可在周妞儿她娘眼里,周大江却是个富有魅力、招年轻小姑娘喜欢的“坏小子”。
于是她就不顾所有人的反对,义无反顾的嫁给了他。
‘真瞎!’听到这儿的花娘心想:‘这都什么眼神儿啊!’
随后,她又立即担忧道:‘小乐也到这个年纪了,以后挑人的眼神儿也不会这么瞎看上什么混小子吧!应该不会吧……’
“后来,我家闺女嫁给这个畜生之后,就在也没过上过好日子。”在一边的张嫂继续哭诉道:“把我给心疼的啊……”
周妞儿她娘嫁给周大江后,不要说继续像以前一样爱说爱笑了,她经常被喝醉酒之后的周大江给打的脸上青一块儿紫一块,饭都吃不饱,整个人都瘦的像个庄稼杆儿一样细。
这种情况在她生下周妞儿之后更加恶劣,周大江看他只生下个丫头没有生儿子,从此打他打得更狠了。
张嫂看到女儿被折磨成这样,心疼的不能行,几次想要阻止周大江施暴。
可周大江却丝毫都没理睬过自己这个岳母,甚至又一次他直接把张嫂给推倒在地上,扭伤了张嫂的脚。
张嫂年轻时就做了寡妇,以前一直守着自己的女儿过日子。在农村,家里男丁兴盛别人才会怕你,家里连一个男丁都没有的话,遇上什么事儿就只能挨欺负。周大江也就是看中了张嫂家没人给她撑腰,这才肆无忌惮的磋磨这周妞儿她娘。
像这种事儿,外人也不好插手。周大江周围的邻居也劝过他几次,可周大江年轻时候就是个无赖小混混,遇上这事儿就把厚脸皮一拉,其它人也就无可奈何了。
终于,在周妞儿还没满周岁的时候,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周妞儿她娘终于受不了了。她在寒冬腊月的一天里,抱着她家的水井就跳了下去。
等被人发现时,周妞儿她娘的尸体都已经泡浮肿了。
周大江家的那口井从此就封上了,周妞儿也从此成了没娘的孩子。
周妞儿她娘死后,周大江就更加肆无忌惮了,成天醉在外面不回家,只把一小点没人照顾的周妞儿一个人锁在家里,谁都不许来看她,就算是周妞儿她姥姥张嫂都不行。
周妞儿就一个人在家里待着,饿了没人管,更没有一口吃的。渐渐地,她就养成了有什么吃什么的习惯。
不管是苍蝇、爬虫还是老鼠蛤蟆,只要是能被她抓住、吃下去的东西,她都会活生生的塞进嘴里,嚼碎咽下去……就这样,周妞儿居然活了下来,还跌跌撞撞的顺利长大成人了……
“等等!”花娘打断了张嫂的话,追问道:“这么说,这孩子不是从现在才开始生吃活物的?”
张嫂闻言苦涩的说:“哪有啊!近几年这孩子的毛病已经好多了,可就在这几天,不知怎的,疯的更厉害了了……”
随着年岁的增长,周妞儿也渐渐懂人事儿、明白事理了。她知道生吃活物这种事儿是不对的,所以在长大后也渐渐改掉了这个毛病。
可是随着她越长越大,越来越有她娘当年的风姿,她那个混账爹也动起了歪脑筋。
周大江给她说了门亲,对象是隔壁村老王头的儿子。
这老王头家的儿子已经三十多快四十了,头脑有点问题,还瘸了一条腿,所以一直没娶上媳妇儿。快七十岁的老王头老两口快急疯了,一心想在临死前抱上孙子,所以就把一辈子的积蓄连带自己的棺材本一起掏出来,想给儿子买个媳妇儿。
媳妇儿漂不漂亮无所谓,关键是要听话能干、能生养,能在他们老两口过世之后,伺候他家的傻儿子一辈子。
而周大江就盯上了这笔彩礼钱。
可是周妞儿不愿意,她才十七岁,正是青春年少人生刚刚开始的时候,怎么可能愿意嫁给一个又瘸又傻的老男人伺候他一辈子。
于是周大江就把周妞儿又关在了房间里,不给吃不给喝,说要等她想清楚后再把她放出来。
恰好,就在这时,有人在村子里放生了两麻袋老鼠,顿时慌了所有人的手脚,一时便没人顾得上还在房间里的周妞儿。
等这几天忙完后,周大江附近的人家突然发现,他们周围的老鼠越来越少。
在村子其他的地方,老鼠依然多得让人心烦,人们都在想方设法的逮耗子。可就在周大江他家的附近,耗子却越来越少,好像被什么东西都给逮走吃了一样。
结果就在昨天,附近有个邻居半晚回家时,听到了自己屋子后面有什么“咯吱咯吱”啃骨头的声音,那个人一时好奇,就绕到了房子后面去看了看。
在半晚昏暗的光线下,一个瘦小的人影佝偻着背,蹲在地上背对着这个人,正在低头“咯吱咯吱”啃着什么。
这个瘦小的人影听到了脚步声,警觉地回过头。
一双通红的眼睛看向来人,腥臭的污血和碎肉末沾满了整张脸,嘴里正在不断地咀嚼着半个血肉模糊的老鼠。
这个人正是周妞儿!
“啊!”看到她的人被她这副可怖的模样吓得失声尖叫。
而周妞儿却是满脸血腥,狰狞的冲他呲了呲牙,然后贴着地面一溜烟的顺着墙根儿溜走了。
那样子,活脱脱的就像是个被人发现后逃走的黄鼠狼!
所以,人们觉得这事儿实在邪乎,就把花娘找来了,
听完这些话后,花娘揉了揉额头,慢慢道:“这样啊……”
这个孩子不是装的,花娘心里清楚。这些神态表情动作太过于相似了,和一般的黄鼠狼一模一样,装是装不来的。
那这样的话,就如她担忧的那样,是这几天村里异常多的老鼠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吸引来了,恰好瞅中了独自一个人待着的周妞儿。
那么,现在那条黄鼠狼的目的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