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傅安置好了小五跟孟大,已经将近黄昏时分了。
梅景铄脱了西服坐在沙发上,看着刚刚送来的今年秋拍的杂志。老傅站在他身边。手中正在盘一串小叶紫檀的念珠。他盘珠子的手法十分熟稔,清水皮壳的紫檀木上已经被盘出了一层乌黑油亮的包浆。像这种紫檀佛珠都是盘的越多越值钱。
“老傅,你说说这小丫头怎么懂这么多?”
老傅眯着眼:“少爷,俗话说高手在民间,那个孟老八做的高仿我查过几件,真正是相当不错的,想必这丫头师承名门。”
梅景铄来了兴趣:“这小丫头平时就是做个高仿,她真的靠别人教教就能学会鉴定?”
“我也觉得奇怪……还有今天她的表现,不疾不徐,沉稳耐心,着实有点鉴定大师的风范。”
梅景铄笑了:“鉴定大师?不过一个黄毛丫头,你也太夸张了吧?”
“哎,老喽。现在的年轻人啊当真不得了。”
“她是个奇才,只可惜年纪还太小了……”
“……少爷,您若是觉得她年纪太小,不妨把小姑娘送到上海城隍庙藏宝楼文物修复处去学习学习,等到她考取了文物修复资格证书,然后再启用她也不迟。”老傅顿了顿,又说道:“再说了,上海怎么说都是您的地盘嘛!”
梅景铄放下了手中的图鉴:“哥哥上个月从香港到上海来了。”
“大少爷他也只是暂住,上海这边的生意,还不是少爷你在管。”老傅劝慰道:“少爷,您别担心,大少爷他在内地又没您的声望大。”
梅景铄摩挲了无名指上的白玉扳指,这是父亲给他和哥哥打造的成人礼物,用了一整块和田籽料。
成人之前。兄弟两个还算无忧无虑。大哥幼年丧母,性格内向,只对古董研究偏爱。其余的一切都入不得他的法眼。还记得,小时候他还常常去哥哥的收藏室里捣乱。那时候,哥哥对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还算得上不错的。
只是越长大,他越是明白——父亲的遗产越多,彼此之间反目的筹码就越多。哥哥不是等闲之人,他也不是。
北京跟澳门的国际艺术品拍卖会,本来是他主持的。而现在,成了哥哥的囊中之物。
好在,哥哥的能力有限,幕僚也大多不顶事,几次拍卖会搞砸的居多。要不然,那老爷子早就偏心地把上海的地盘也给了哥哥!
但是凭什么呢?
家族中能做生意的那个儿子是他,去了新加坡攻读了经济学硕士的人也是他!哥哥是个文人,是个爱古成痴,沉迷于古玩的书呆子。就因为哥哥懂古董,哥哥可以一眼定出古董的唐宋元明清,所以,他就必须服从于哥哥?!
凭什么他就不能继承家产?!哥哥那样的人继承家产……真不晓得哪天就把家产全糟蹋了!
“老傅。”梅景铄闭上了眼睛:“你安排一下……让那个小姑娘到上海藏宝楼去……拜在何师傅手下。”
夜深了。
可是小五却睡不着。
今天住在了梅家,床很大,被子很软,可是心里却很忐忑不安。
远处,苏州夜市的灯光忽明忽暗的闪烁。她想到了早上看到的那个怪异的黑烟,那一个怪异的人脸……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不想了,她紧了紧被子。然后闭上了眼睛。然而半夜时分,却又梦靥惊醒。
梦中,自己仿佛走进了一个古老的院落里面。周围缠绕着白蒙雾状的烟,这烟无色无状,散发出刺骨的寒冷。她穿着旧式的旗袍,不禁紧了紧围巾,再往里面走一间,雕花的格子窗户一开一合的,将淡淡的月光一层又一层地投了进去。
“师父……”有人站在身后这么喊她。
一丝浅淡的笑容爬上了嘴角,她笑着道:“你怎么现在才来?”
转过身,却看到一个嶙峋的古尸站在身后……睁大的眼睛里,倒映出一个骷髅样的脸庞。
“啊!————”
她猛然惊醒,惊醒的时分左眼又隐隐作痛。明明这一只眼睛已经没有视力了,奇怪,为何还会这么痛呢?她揉了揉,又揉了揉,揉的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人们都说,梦由心生。可是这样的心中,到底贮藏着怎么样的回忆呢?
她再次躺下来,隐隐约约却觉得,今后的生活当中……一定会有什么不一样了。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就要收拾收拾东西出发去上海了。
她从苏州带走的东西并不多,爷爷交代的骨灰盒跟阴阳尺都带在了身边。骨灰盒自不用说,将来要交给那什么沈遇安的,还有这个阴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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