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香港市中心的时代广场上,新年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了。
刚刚返回到香港的梅景铉回到了位于尖沙咀一带的家中。
他本来并不打算回家过夜。作为香港博物馆的研究员,他已经习惯在博物馆的修复室里过除夕。只是爸早上提到了一句晚上想见他,所以他才赶了回来。只是,他差点都忘了家里还有一个后母。一个常常会对别人说三道四的后母。
“小铄,老爷子今天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早上居然打电话让梅景铉他回来吃饭……”
一个尖尖细细的女声从客厅传出,梅景铉刚踏入玄关。出也不是,进也不是。
“妈。”这是弟弟梅景铄的声音:“哥都多久没回家了?爸喊他回来吃饭很正常。”
“正常什么呀!你哥就像他外婆,哎吆,性子都不正常的很。那老太婆简直神经病一个……”
“妈,大过年的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管家这时候才发现了他,走过来规规矩矩地问道:“大少爷?您有什么事?”
梅景铉没有走进客厅,只是看了下手表,发现已经过了凌晨:“爸他睡下了?”
“是。”连这个管家都客气得很,仿佛他不是这个家的大少爷,而只是一个远道而来的客人。
“那好,告诉爸:我明天再过来。”说完,梅景铉就离开了这个“家”。
出了门,他就从车库把车倒了出来。绿灯亮了,他推进到了三挡,双手打着方向盘,车窗外是一闪而过的绮丽霓虹,车厢内没有开灯。
其实,今晚在家听到后母的闲言碎语,梅景铉一点都不意外。这个女人极度爱财,也极度排斥自己这个第一继承人。
这个老女人的闲言碎语,也是他逃离家的原因之一。
若不是顾忌着他外祖父的势力,他确定,后母和弟弟梅景铄两个早把自己的家产都吃透了。
他的外祖父姓孙,曾经是上海最大的古董商人,身价数百亿。在自己一岁那年外祖父去世了,老爷子名下的财产就全部划分给了自己。所以,别人都说他是含着数十亿身家出生的大少爷。外祖父的那些精通生意的属下,至今也只听他受用。
但是后母和弟弟的“胃口”太大了……
回到了单位,梅景铉进了公寓,茶水都是凉的。还得自己烧一炉子的开水。
他把煤气点燃,淡蓝色的火苗就舔舐着黑黢黢的锅底。趁着这会儿功夫,他把桌上的一件明代万历的青花乳足炉进行了修补。但刚刚把熔化的铜条置于钢铁制成的筛格上,手机就响了。他接到了电话,不是关于节日的废话问候语。
“大少爷。”
电话那头的人叫做吴墉,是他外公以前的得力干将。鼎盛时期,这个吴墉在江苏有数百间古玩商铺。
这不,吴墉又是老生常谈的话:“少爷,我到上海来了。荣叔,复卿,还有张广发他们也到了上海。咱们的意思,还是以少爷您马首是瞻。现在二少爷把持着内地的古玩市场……这不要紧,只要大少爷你说一句,兄弟几个再为你拼个二十年!”
“吴叔。”梅景铉带着几分客气,但也不失少爷风度:“老爷子现在不让我碰上海的生意,你们的热心未免用错了地方,还不如联系我弟弟去。”
“大少爷……”那边吴墉叹了一口气,却也是无奈:“你不知道,二少爷他向来排挤我们这些孙家留下来的古玩商人。和盛拍卖,别的古董商收取10%的佣金,却收我们20%的佣金!而且二少爷动不动就把我们的参拍品撤下,或者造谣说我们言而无信提供的是高仿品……这不,老东家留下来的古玩店都关了一大半了。都是被二少爷排挤的!”
梅景铉沉默了,弟弟做的这些事他也都知道。只是没料到影响这么坏。
“还有上海的福佑楼。”吴墉继续诉苦道:“福佑楼可是大小姐出嫁的时候老东家给的陪嫁!可是现在你去看看,福佑楼上上下下都是二少爷的人!”
这个梅景铉更知道——去年,他亲自去了福佑楼考察。结果,除了那个周主任,福佑楼里的人都不认他这个大少爷了。也忘了,他们的主子排行第几。
“我知道了。”挂了电话,梅景铉走到了火炉边关掉了煤气。里面的水早已经沸腾不已。
端着热水走到了沙发前,他订了去上海的机票——
看样子,那个“福佑楼”他还是不能善罢甘休。
五日后,上海。
新年很快就过去了,初五的时候福佑楼下发了年终奖金。
本来大家的奖金都是按照工龄分配的。可小五没想到,自己这么一个刚刚入职不到半年的新人,居然拿到了八万还多的奖金!
周围的人都羡慕的不得了,个个都说她是下一代的周师傅了,一级古董修复师的职称也快要收入囊中。
今儿心情特别好,她就想去买东西。但问孟昕要不要一起出门,孟昕果断拒绝了她:“我还要学习。”
厚厚一叠古董鉴定的书垒在了面前,孟昕好像跟她耀武扬威一样。小五叹了口气,彼此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她也不是故意贬低孟昕。眼力劲儿相差太大,这就是最大的实力差距。于是道:“那好,孟姐姐,我待会儿给你带桂花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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