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小五不想再跟孟宁废话什么,径直走了。
当初孟爷爷临终之际,二姐,三哥的表现着实寒了人的心。所以,从那之后,妹手足就分了。
反正,自己的目的和这些白眼狼们不一样。彼此也没必要说什么交情的。
第二天一早,梅景铉就过来接她一起去警察局。
到了警察局,很快,他们就被指引到了档案室去。梅景铉先看过了画,从纸张,印章等各个方面进行了鉴定,确定为郎世宁的真迹。至于那些残品,从缺口上面来看,大概撕毁年代在近五十年以内。也不是新痕迹,毛边已经比较老旧了。
轮到小五来鉴定了,她假意拿工作手套,偷偷把包里的阴阳尺拿了出来。
戴上了手套,她就走了过来。连梅景铉都说这幅画是真的了,的确是郎世宁的真迹无疑。不过,她还要看看这一幅画里面还有什么乾坤。
所以,今天她就把这一把阴阳尺带过来了。
袖子里,阴阳尺的分量开始越来越沉。她按照鉴定的基本流程,先看印章和题跋部分。这一看,眼前就出现一个画面。
画面仿佛一面镜子,镜子里是一个细雨蒙蒙的世界。一个卷着泥裤腿的小伙子打着一把破旧的油纸伞,站在一个古井旁边。他东张西望,似乎在戒备着什么。忽然,古井下面窜出来一个中年男子。这人手里拿着一幅长卷,外面用油纸包结实了。
“到手了!孙传芳丢在江西老宅里头的故宫宝贝!”中年男子光着膀子,背上纹了一条青龙。
他口中的孙传芳是民国时期的赣系军阀,那段日子,江西就处在孙将军的麾下。
“给我看看——啧啧啧,这么好的宝贝,孙传芳怎么就舍得丢在老宅子里头不管了?”
“哎,这就是你不知道了。孙将军当军阀的时候,搜刮了不少清皇宫里的宝贝。后来孙将军被罢了兵权,就在天津等着官复原职。到了1935年,他看情况不妙,要带着阖家老小和这些宝贝一起逃到外国的,结果宫二姑娘施剑翘为了报父仇,刺杀了孙传芳。所以,他的宝贝都带不走了。这一副画丢在了江西也就没有人知道了。”
“那你怎么知道孙家有这么好的一个宝贝?”
“这就是门道,实不相瞒,是我从前的一个小伙计告诉我的。现在人家在江西瓷厂……”
画面一转,这中年汉子带着这个小伙子走到了一个巷子里。巷子里还有一个人,这个人穿着蓝干部装,足蹬一双高腰白色“回力”牌篮球鞋。三个人一碰头,还是这中年汉子先开了:“陆修远,算你小子够良心。这一件宝贝是真的,我们就要发财了!”
小伙子拿出一叠钞票:“这里是两千块钱。以后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两千块钱?”陆修远冷笑道:“这郎世宁的真迹不够换个十几万大洋?就给我两千?”
“那你想怎么办?!”中年汉子冷笑一声:“莫是忘了我们都是搬山卸岭的土夫子?!”
这话就有威胁的意思了。土夫子,就是盗墓贼。他们的胆子最大,上天入地什么都干的。解放以前,干土夫子的人很多,可是出名的没几个。这一个中年汉子就是江西这一带最有名的一个土夫子。鼎盛时期,手底下也有七八十个小伙计。
这陆修远师兄弟三个人,当时就是他手下一个跑堂的。也是陆修远告诉他说,孙传芳的老宅子里面有宝贝的。
现在三个人分赃不均,开始发生了口角。一开始,还是这中年汉子占了上风,然后中年汉子就和小伙子一起围攻陆修远了。双方身上居然都带了刀,而且都是有功夫在身的。几个回合较量下来,这陆修远忽然甩出一个金革钩,割了中年汉子的头。
小伙子吓得跪在地上求饶,但是陆修远手起刀落,杀人不眨一下眼睛。
杀完了两个人,陆修远就挖了个坑把两具尸体掩埋了。然后抱着带血的郎世宁真迹回到了瓷厂。
瓷厂的一个小阁楼里,早就有一个人在等候他了。看到陆修远过来,这人就拿着金疮药走了过来:“师兄,怎样?铁山龙那老小子处理干净了吧?”
“处理干净了。嗨,青梁,要不是师父她老人家不许我们去南昌,我们也不用花这么大的心思让别人帮我们去取了这一件宝贝。”
跟陆修远对话的,正是陈归宁的二徒弟吴青梁。他们师兄弟两个,再加一个张云坤,早年都在那中年汉子“铁山龙”的手下干过土夫子,这不,破四旧的时候,这铁山龙也没办法继续营生了。就想大干一笔然后就出国投奔大洋彼岸的生活了。
坏就坏在陆修远这些年在瓷厂工作,可是武艺练习的越发勤快了。而铁山龙老迈不堪一击。
“师兄,我看这郎世宁的真迹少说也值个二十多万的大洋。要不然,咱们赶紧脱手卖掉?”
陆修远沉默了,脱手卖掉,也就意味着他们要逃离这个江西瓷厂,然后去了外国再也不回来了。其余的都好说,就是那个张云坤师弟,也已经跟他们两个离心离德了。只是……他心里头装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师父陈归宁。
当初劳改进瓷厂的时候,他换了热痢疾,上吐下泻简直不成人样。是师父陈归宁熬的那一碗碗地榆,槐花汤,把他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从那以后,他就把师父当成了唯一尊敬,唯一爱护着的人。为了她,他真的是愿意把人生重新来一遍的。
“吴师弟。”陆修远叹了一气:“这件事……还是等等再说吧。师父的父母去世了,她现在心情很不好。我们如果一走了之,师父她该有多伤心?”
吴青梁明白了:“那好,不过这画终究要在国外卖掉的。故宫旧藏失窃,国内肯定会记录在案。”
“以后再说吧,师父她身子好了,咱们两个再想办法。”
吴青梁也只好如此。陆师兄是个情种。他们师兄弟五个都喜欢师父,表现的最含蓄的是他和小师弟程禹。而最大胆的就是陆师兄和张云坤张师弟了。也是他们都敬重师父,听师父的话好好相处。要不然,几个男人为了师父的青睐真的要争得你死我活。
这件事仿佛就这么搁下了,而画也被收到了一个小阁楼里去。
只是收起来的时候,吴青梁又多问了一句:“对了,师兄你怎么知道孙传芳家里有这东西?”
“嗨……我一个朋友的祖上跟着孙传芳干过,他喝醉了酒,不小心透露了这个口风儿给我。”
但吴青梁却是陷入了思考:什么朋友?他和陆师兄一起来到瓷厂八年了,除了几个师兄弟和师父以外,就没有其他亲近的人了。看大师兄这么相信这个人的话……莫非,就是师兄弟几个里面有人告诉师兄孙传芳家里有清宫旧藏吗?
那么,会是谁呢?
画面到此一转,像是一副水墨画徐徐收了卷,氤氲了一片云蒸蒸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