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十九岁的年纪,已不是如花一般,而是老了。十五及笄,十五便可嫁了。
爹总是念念叨叨,扰得她心烦。
锦屏啊,你看隔壁家二妞人家比你小三岁,孩子都有了!你看看你…
锦屏啊,东街李婶家的孙女嫁人了,你什么时候嫁?
锦屏啊,王媒婆给花家说成了一门亲事,要不爹…
锦屏啊,你何时嫁…
到最后,爹便不再对她抱有希望,整天哼哼唧唧的,得空之时便坐在门口。磕着瓜子,两只腿晃晃悠悠。
“锦屏啊锦屏你何时嫁,隔壁的二妞是又生了娃,你爹我如今已是霜鬓发,你怎还要愁婆家…”这小调越唱越顺口,以至于后来每次她出门,那些小崽子们就会围着她转圈,调不成调的唱着。
她也不客气,当他们唱到“你爹我…”的时候,就很应景地喊一声爹。
小崽子们就唉一声然后奔回家,不再扰她。
若真论起来,她是不会嫁不出去的。
她虽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也是个小家碧玉。
会唱曲,会弹琵琶。
只是唱得曲怪,弹的音也怪。
她曾说,有谁能和了她的曲,奏她的音,她便嫁。
如若不然,便终身不嫁。认识她的人都知道这只是个晃子,可又无话可说。
四年了,一直无人能全允了她的要求,也不知她哪儿学来的怪曲怪调。
贰
她不知道有多长时间了。
得空之时,便坐在院角的槐树下。看着树上葱郁的叶子落尽,她仍旧抱着琵琶,却已经不知弹什么曲好。
轻轻叹气,她掸掉裙袂的落叶,抱着琵琶回屋。
这一生,她是否得孤独终老?
可嫁不了他,就嫁一个不懂自己的人,还不如不嫁。
锦屏突然顿了顿身子,回眸,满天红霞映入眼中。
她莫非也到了该感叹“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时候?
想了想,她又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
姑娘,是否和了你的曲便能娶你?
少年背光斜坐于院墙之上,面色不知是怎么,如桃花般红艳。
模样还嫩的很,也就十六、七。不知是谁家少年竟跑到这儿与她开玩笑来了。
锦屏温婉地笑着,眼睛却眯了眯。“是。”
她刻意压低了声,听上去绵柔清轻。
墙上之人轻笑起来。
“那你奏曲吧。”
斜睨了他一眼,不答。
锦屏就地坐下,纤细的十指在弦上熟练的拨动。
曲声时缓时快,似小桥流水人家的闲逸,却又忽如兵戈铁马的张狂。
时似风吹耳畔的悄悄,却忽又变成了惊涛骇浪的喧嚣。
曲临末,一声怪异的音透露出不甘。
锦屏微瞪着眼,心里又喜又气。
喜的是,她终于觅得知音。
气的是,她一年近二十的人,还真要嫁与这毛头小子不成!
少年跳下院墙,修长莹润的手执着玉笛,眉眼含笑。
他步伐轻得不惊尘,举手投足之间优雅大方。一袭素衣被斜阳染成绯色,甚是华丽。
他径直走到锦屏面前,不顾她的面色难看。
“一个月后,为夫会给娘子一个盛大的婚礼。”
锦屏低下头,脸被气得绯红。
刚刚离得远,没看清他的模样。
现在看清了,却发现他长得竟如女子一般美丽。
难不成她真要嫁一个年龄比她小,举止比她高贵,就连模样都胜过她的小子吗?
他日,街坊四邻岂不是会笑话她。
就连那些小崽子们都可以唱新的谣歌 。
“锦家姑娘真可悲,四年无嫁如尘灰。如今嫁个小丈夫,模样生得比她美…”
若真是如此,她宁愿违背誓言!
少年好玩地看着锦屏的脸忽青忽暗,却从未露出好脸色,轻笑出声。
锦屏望着他,秀眉轻蹙。“公子怕是还不知道奴家的名吧,也不了解奴家的为人,就这样也要这
样娶奴家过门?”
似是轻叹,少年捻起她胸前的一绺青丝,道:
“锦屏啊锦屏,我又怎会不知你的名,不懂你的为人呢。”
锦屏杏眸圆瞪的,眼神写满了讶异:
“你,你…”
“锦屏,我什么?”
“公子姓名。”
“楼西画。”
楼西画。七国首富之独子,她可不知她认识这样一号人物。
“锦屏…”楼西画轻喊她的名。
她不应。
“你不记得了,但我永远记得…”
……
锦屏咬着唇,狠瞪他,羞愤难当。
那么一件丢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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