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想便知他所言不错,方才自己一时情急,确是有些思虑不周,又觉他像是话中有话,当下沉着脸问:“那便如何?”
秦霄神秘一笑:“不如何,我这里有个计较,姑娘若肯听,定能保你避过此劫。”
“什么计较?”那少女冷颜追问。
秦霄情知她不信,当下摊摊手:“现下说出来便不灵光了,姑娘信也好,不信也罢,全凭你自决。”
那少女见他生得俊俏,但那副唇带轻笑的模样,怎么瞧都不像个诚实可靠之人,再加上先前魁宿楼初遇的过节,心中不由更是生厌,实不知他此刻心中打得什么主意。
却见秦霄又向前望了望,跟着道:“对面那船说不得少顷便到,再纠缠下去,待被瞧见就迟了。我言尽于此,姑娘如若不信,便请自行下船,莫要连累我们。”
那少女狠狠瞪着他,心中仍是将信将疑,却也情知他所言不虚,想了想便将短剑撤了,沉声问:“那你说该当如何?”
秦霄呵呵一笑,当下让她躲入船舱躺好,用被子裹住全身,又吩咐了那舟子几句,便也进了船舱。
脚才刚跨入去,便觉眼前寒光闪动,那柄锃亮的短剑又抵在了颈边。
“你做什么?”那少女从被中探出头来,冷然问。
“不做什么。”
“那你进来做什么?”
明明舞刀弄枪凶巴巴的,如今倒好像怕了自己似的。
秦霄暗暗好笑,清着嗓子道:“方才不已说了么,姑娘若想避过此祸便要听我的,还多问什么?”
言罢,也不多言,便在舱中坐了,撇过头继续朝前艄望。
那少女不明所以,将被褥裹在身上,半坐半靠,短剑暗握在手边,目光觑他动静。
又过得片刻,那大船已近在十余丈处,果然是径朝这里来的。
秦霄暗自皱皱眉,待船靠到近前,就听一个粗豪的声音喝道:“兀那艄公,可曾看到一位年轻姑娘么?”
只听舟子在外应道:“没见啊。”声音却有些发颤。
那少女蒙着褥子,露出半张脸来,像是怕那舟子应付不周,把眼去瞪秦霄,意是叫他快些出去支应,却见他不紧不慢,竟伸手将襕衫肩头的系带解开。
她俏脸一红,目光陡然狠厉起来,短剑探出,指着他低声道:“你这厮又做什么?”
秦霄做个噤声的手势,却不答话,跟着将领口也扯开了。
那少女大怒:“不要脸的淫贼!作死么?”
“嘘!”
秦霄瞧也不瞧,又竖指在唇,压着声息道:“你躲着莫动,除非他们闯进舱来,否则万不能出去。”
话音刚落,外面船上的人又道:“这片江面上就你一艘船,当真没瞧见?舱中坐的何人?叫出来瞧瞧。”
“这……”那舟子一听,便支吾起来。
秦霄也不再等,当即出了舱,迎面就见一艘十丈来长的大船横在小舟前。
那船通体赭红,艄头尖尖,用白漆涂作鸟嘴状,近旁舷侧还画着一对大大的重睛双瞳,让人见了便心生惧意。
鸟生双目者,谓之重明。
这东南一带常有船帮将自家船身漆做鸟兽状,寓意乘风破浪,消灾避祸,可以这上古神鸟作寓,还画得如此狰狞可怖,却是见所未见。
他目光上移,见那船头聚了二十来人,个个劲装结束,体形彪悍,其只能有几个瞧着甚是眼熟,赫然便是魁宿楼中所遇的几个江湖客。
那些人见出来的是他,也自有些大出意外,先前喊话的矮壮汉子看了那长身男子一眼,稍稍敛着声气,抱拳道:“这位公子有礼了。”
秦霄抬手整衣结带,面上故作不耐烦地问道:“诸位有何事?”
“请问公子,可曾见到一位穿白衣红裙的年轻姑娘么?”
“姑娘?呵,这大江之上,又无别船,哪来什么姑娘?莫非你等要强抢民女?”
那汉子听他语带嘲讽,当即脸现怒意。
“在下诚心相询,公子这般回答,只怕于理不合吧,莫非是心中有鬼,舱中还有何人?一并请出来见见吧。”
秦霄坦然不惧,望他哂笑道:“我自回家省亲,却被你等拦在江上,究竟是谁无礼在前?不瞒你们说,这舱中是我府上女眷,岂能由你们说见便见?没有王法了么!”
那汉子斗嘴自然不是他的对手,神色愈加狰狞,冷笑道:“女眷又如何,今日老子定要见一见不可。”言罢,纵身一跃,“嗵”的落在小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