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那舟子望着他,样子分明在说,既然不想娶,你还恋恋不舍,长吁短叹的作甚?只是这话不敢当面说出口。
“那……”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秦霄斜过眼来,见那舟子满脸茫然,不由又是一声叹息:“你倒想想,若是身边有这么一位侠女佳人作伴,闲暇时赏心悦目,遇事时消灾解难,本公子这般游遍天下岂不美哉?唉,可惜,可惜。”
“……”
……
云天碧,蔓草黄,风清水茫茫。
那弋江蜿蜒向南,支流交错,河网纵横,历来便是鱼米之乡。
这时节看那山遥目远,秋棠一色,端的是恬淡悠然,说不出的闲静。
河水迤逦蜿至村口处,便是小渡。
秦霄下了船,自背了包袱,提着书箱径往村中而去。
没走几步,便远远瞧见一对年轻男女正拉拉扯扯地朝这边过来。
他立时便认出是村里的二牛和翠姑,赶忙闪身躲入旁边的芦苇丛,偷眼向外望。
见那两人依旧纠缠不清,翠姑又打又骂,那二牛又粗又壮,却不敢还手,一路揪扯到近处,终于忍不住,推开她,纵身“噗通”一声跳进河里,登时水浪四溅,惊得那群凫水嬉戏的禽鸟“啾啾”乱鸣,呼扇着双翅奔散而逃。
秦霄小时常与这二牛玩耍,因此交好,本想上去劝解,却又觉得有趣,索性便不现身,躲在近处听他们到底闹些什么。
这临岸一带水不太深,二牛站在齐腰的河中,抬手抹了把脸,却不敢上岸,反而微缩着身子,打手相护,全神戒备。
那翠姑是村中粮长家的闺女,生得一副粗手大脚,此刻正寒着一张圆脸,叉腰立起两道浓眉骂道:“刘二牛,快说!秦家哥哥究竟何时回来?”
“俺又不是他,哪里晓得他啥时候回来?”二牛粗声应着,目光却自游移。
“呸!平日里总夸说自己同秦家哥哥最好,连他去应天府乡试也是你去送的,还敢说不晓得?”
翠姑张口便啐,又指着他道:“秦家哥哥中了举人,前日里三起喜报都到了,人却到这会子还不回来,秦老爹到处央人寻他,你既知道,还不快些说!俺爹都说了,秦家哥哥如今是天上的魁星下界,明年春天入京定能中进士做大官,这等要紧事也敢跟着浑闹,可仔细你这身‘牛皮’!”
秦霄一听老爹在寻自己,登时头皮发紧,不自禁地抽了抽唇角。
这个“寻”字可绝非什么好事,稍时回家定有场“暴风骤雨”,何况老爹的心思才学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轻易糊弄不过去,原先思量好的对策也不知管不管用,可得好好再琢磨琢磨。
只见二牛喉头咕哝一声,却仍皱鼻艮着脖子辩道:“谁不知是要紧事?不晓得便是不晓得,他脚又没生在别人身上,考完了试,要回来自然就回来了,你却只顾缠着俺做什么?”
“臭美么?哪个要来缠你,呸,呸。”翠姑撇嘴哂笑,冲他刮着脸道:“秦家哥哥生得那般俊,又有功名在身,就凭你这副狼犺丑样,也配跟人家称兄道弟?好不识羞。”
“俺不配,就你配?一口一个‘秦家哥哥’,叫得这般热切,当自己是熟的亲的么?可真是好不识羞!”
翠姑微黑的圆脸上一红,登时急了起来:“该死行瘟的,讨打么!”这厢撩起裙摆就要上前来扯。
二牛倒真有几分怕她,不由自主地向后便退,脚下踏滑,仰面摔进水里,慌忙湿淋淋地挣起来,却似急中生智,双手捂住裤腰急叫:“你若再闹,俺……俺脱裤子了!”言罢,作势便要去解裤带。
乡间孩童嬉闹,惹得急起来,惯常便用这法子撒泼耍赖。
秦霄只看得捂嘴直笑。
翠姑虽然性子泼辣,终究仍是女儿家面薄,赶忙顿住脚,慌不迭地转过身去,那张圆脸早已窘得通红。
“遭瘟的烂二牛!臭二牛!你若敢脱,俺就告诉爹去,回头非叫你娘打断你的‘牛腿’不可!”
二牛顾不得那许多,张口又叫:“由你说去,俺怕个啥……你还不走?俺可真要脱了!”
翠姑耳听身后趟水声响,只道是真,不禁羞怒交集,顿足大骂了几句,掩面跑开了。
二牛兀自翘脚张望,见她走得远了,这才长出了口气。
正要上岸,忽听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笑道:“二牛啊,我从前不是说过么,男儿大丈夫,别的都不打紧,唯这裤带可是轻易松不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