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两秒才确定声音不是来自于自己而是许小二。这个才五岁的男孩子,此刻缩在墙角有些瑟瑟发抖,看着地上的许大福,又看看站着的许清沅,不敢靠近任何一个。
许清沅知道原主是个温顺得称得上包子的性格,刚才她打许大福的狠厉模样肯定吓到许小二了,当下放柔了声气,过去牵着许小二的手,蹲下平视他的眼睛:“小二别怕,是不是饿了,姐姐去做饭给你吃好不好?”
小孩子最是敏感,许小二感受到许清沅释放出的疼爱一如往昔,拿衣袖横擦过脸上的眼泪鼻涕,小手反握住许清沅的手往灶屋走去,细声细气地说:“姐姐,小二帮你烧柴。”出了屋子,小二停下脚步,鼓起脸颊对着许清沅手上被竹条打出的血痕吹气,“姐姐乖,给你吹吹,姐姐不疼。”
小二是个男孩子,但是过早品尝了生活的艰辛,让他的性格有一些软弱,许清沅摸一摸这个便宜弟弟的头顶,心里暗暗想,不管是为了报答原主还是为了小二这一份全心的依恋,她都会照顾好这个孩子。
许家这十多年败落了,从前许家爷爷奶奶在世时修的屋子却算得上宽敞,一溜三间朝南的敞阔正房,其中正中的堂屋开了朝外的大门,另外两间作卧室用的朝堂屋开门,正房两头的耳房要低矮一些,一端是侧面开门的猪圈兼茅屋,一端是做饭用的灶屋,灶屋后头是柴房,挨着隔壁邻居家的小院。
许清沅绕到柴房去抱柴,隔壁的婶子正在洒扫院子,看到这姐弟俩,连忙放下扫帚,折身回屋里拿了一把米花糖,替小二卷起衣摆兜住,小二征询地看向许清沅,许清沅怕饿坏了他,并不推辞,“快跟周大婶说谢谢。”
小二乖乖地说:“谢谢周大婶。”
“你爹又打你们了吧?”周大婶替小二擦了脸上的脏东西,叹一口气:“没娘的孩子最可怜,你们的娘那么个老实巴交的性子,也不知现在到底……”周大婶从前和许大福的老婆关系很好,说着便有些哽咽。
原主的养母为了贴补家用,去年春天跟着采茶队去往西边给人采春茶,采茶季结束时却没能跟着回来,同去的有人说她是被拐卖了;也有人说是不堪许大福家贫酗酒打老婆,在那边认识了男人跟人跑了;还有人说是在山上采茶坠下了山崖…… 许清沅毕竟不是真的只有十岁,这么一联系便知道周大婶没说完的话是“不知现在到底还活着没”。
谢过周大婶,许清沅抱了柴回灶屋,小二踮脚举起一块米花糖:“姐姐吃,姐姐吃。”
前世白送都不稀罕吃的零嘴,如今舌尖传来的味觉竟然让许清沅恨不能一口吞下一大块,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惆怅啊,不过她只咬了一小口,故意皱眉道:“姐姐不喜欢,小二吃。”
许小二仰着小脸半张着嘴,认真看了许清沅的脸色,没有看出破绽,这才吸溜了嘴角的口水,自己拿着开始吃,不禁让许清沅又是感动又是心酸。
许家的这些屋子都是十几年前用泥浆打的墙,如今年久失修,这一间灶屋四面能透风,顶上能漏雨。许清沅翻了仅有的两个陶土罐,米是肯定没有的,有一个罐子里还有一罐豆子磨的粗面。原主在屋子后头的菜地里种了些菠菜,可以做菠菜羹吃,许清沅苦笑,得亏这些东西卖不了钱,才没有被渣爹拿去换酒。
许清沅涮了锅,塞一把本地唤作“炸炸网”的干草进灶堂,用打火石点燃,再放些枯树枝进去把火烧得旺了,才叮嘱许小二,“一次不要塞太多,快燃完的时候再放一把进去。”
许小二认真点头:“小二会烧。”
这几天已经彻底弄明白了现况,许清沅跳过放油这个环节,直接往锅里掺水,然后扯了一把菠菜回来洗净、揪断,水开了放进锅里,水再滚时一手抓豆面均匀地往汤里撒,一手拿锅铲不停地搅动防止结块。
“不用烧火了,把灶堂里大一点的枝丫取出来插.进灶堂下的柴灰里。”这样下一次还可以接着烧,许是对着灶门口的缘故,许小二两边脸蛋红彤彤的,手也有些烫。
许大福见做好了饭也不叫他,冷哼一声自己盛了一碗去大门口坐着吃,许清沅无视他,盛了两碗菜羹,姐弟俩并排坐在灶旁边的小凳子就吃了早饭。
许小二吃完将碗递过来洗,许清沅触到他的小手觉得有些过热,连忙将手背贴上小二的额头,天,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