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各国应该和平相处,而不是相互侵略,大动干戈!”她说的义愤填膺,双眼微红,黑发抖动。
周围的人一个个盯向她,白尹意识到自己有点说过头了,脸“噌”一下红成了猴屁股。
恰恰相反,她的说词起到了意外的效果,一些抵抗者还真被她的话打动了,彼此间的气氛有了缓和,而白尹与他们的关系也逐渐朝好的方向发展。
华沙战况的胜败,愈来愈明晰,德众波寡,波兰抵抗者的处境每况愈下,士气严重受挫。
之前短暂的平静早已破败成灾,白尹坐立不安,加上食物和医药用品的匮乏,伤员则越来越多,白尹忙的不可开交,间隙不得不忧虑起今后的处境。金手指的她,知道华沙必被德军占领,波兰必会成为德占区,而那个时候她又该如何脱身,又该如何自处?
“白尹,”几天前把白尹押回来的波兰抵抗者——盖尔坐到她身边,看着她手脚不停的处理伤员,粗旷的脸上显露难色,有些话他踌躇着,但他还是对她直言相告,“这段时间谢谢你了,华沙恐怕守不住了……你还是回去德军战地医院吧!”
说到华沙他有些哽咽,白尹停了动作望向他,扫过他没落忧伤的面孔,心中动容。
有谁会愿意看到祖国,看到自己的故乡被敌人占领、损毁、践踏、蹂/躏?侵略者高高在上嘲笑他们,波兰人民屈辱的活在侵略者的嚣张之下,纳粹将低人一等的生活强加给波兰,可这里是波兰的土地,波兰人的家园,纳粹凭什么这么做?是谁给法西斯这样的权利?
将心比心;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白尹犹自沉浸在思绪中,只要一想到这时期的中国人,他们一样被日本法西斯肆意屠杀、侵略、践踏……一种犹然而生的无力、愤恨、痛楚、苦闷,堵的她无言以对,悲伤的情绪萦绕上胸口,无法排解,纠紧发疼。
“你不是波兰人,不需要为波兰牺牲自己。你是个好姑娘,要为今后的出路做打算。”盖尔这番话说的很顺溜,想必已经思考过很久了,白尹想说点什么,动了动嘴唇,硬是开不了口。
盖尔拍拍她瘦了一圈的小肩膀:“虽然有人怕你回去告密,但是大家商定,还是同意你离开。你放心,我们不会阻拦你。”
“盖尔,谢谢你们。”白尹带着一些鼻音,眼睛忽然就湿润了。
从最先的排斥不信任,到后来的体谅尊重,现在他们又为她考虑了将来,有点良心的人都不会不感激。
看看这些伤员,看看抵抗者年轻的脸庞,白尹无力的泛起酸醋。轻声一叹,是的,她没法改变现状,不能违背历史,她穿越来这里的委托是什么,至今不知,她什么都无法为他们做,可她知道结局,她知道挺着活下去就是最终的胜利。
“Jeszcze Polska nie zginęła,(波兰没有灭亡)
Kiedy my żyjemy.(只要我们一息尚存)
Co nam obca przemoc wzięła,(波兰就不会灭亡)
Szablą odbierzemy.(举起战刀,收回失地)
Marsz, marsz, Dąbrowski……(前进,前进,冬布罗夫斯基…)”不知不觉,她念出了这段波兰语,她也只记得这些了。
盖尔惊讶:“你为什么念出……我们的国歌?”
“当然是不会唱,就只能念了。”白尹咧嘴一笑,整个人换发出别样的坚韧,“因为波兰没有灭亡,像歌词中说的那样,她会重新站起来,你们不能放弃!”
她走近他,就像他平时鼓励战友的动作那样,白尹也同样拍了拍他的手臂,哑着声音道:
“你们要好好活下去,无论将来如何。中国有一句俗语: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意思是:只要还有生命,就有将来和希望。法西斯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它终会得到上天的报应,所以,你们要想办法活下来,这样才能看到纳粹们应得的报应,应得的下场!”
躺在他们身边休息的伤员也听到了白尹的话,大家都齐齐看向她,包括盖尔在内,也许是因为中国的俗语,也许是被白尹越说越坚定的语气打动,大家全都默然无声,盯了她片刻,又都各自埋头沉思。
这时,白尹突然想到了自己,浑身一抖。
盖尔说的没错,她不能不为自己考虑,她有任务在身,来这里的目的她绝不能忘怀,也不能在没完成任务前就死翘翘了:“盖尔,让我过了今晚吧,想和大家再待上一天,明早我就会离开这里,可以吗?”
盖尔被白尹打断了游思,迷惘过后,郑重的点了点头。
傍晚下了一场大阵雨,那一夜天空竟晴朗无云,消淡了德军轰炸后浓重的烟层,星星探出俏脸,一眨一眨地窥探着硝烟下的华沙。
白尹睡不着,街上远远的响起零星的枪/声,刚开始她会在心中惊一惊,到后来她已经麻木不仁了,觉得枪/弹若不响几声反而不正常。
她和几位华沙抵抗组织成员一同待在某地下室,为了不被德军发现,他们时常换地方。抵抗组中也有女孩子,大都是上过学的,教化的早,全是热血澎湃的年轻人。
白尹在21世纪的实际年龄是二十六,看到她们二十左右岁数的,都间隔了好几代沟了,免不起一阵感慨。与她们的谈话中,白尹发觉她们单纯、可爱、自尊、激进、不屈……
明天,白尹就要离开她们了,相处不久却还是有些不舍:“爱莎,睡了吗?”
“没呢,怎么了尹?”叫爱莎的姑娘侧身转向她这头,手背枕在头下,黑夜中美丽的浅碧眼睛瞅向白尹。
“能陪我说说话吗?”
“睡不着吗?呵呵,我也是……明天你就要走了,唉……”
“……”
“白尹,你的祖国是什么样的?东方的中国,比波兰大吗?”
“大,不过比苏联小一点,西欧加起来没有中国大。”白尹微笑,有些自豪。
“呀,真大哇!”爱莎来了精神,“给我说说中国的故事吧!”
中国的故事……白尹纠结了,她不是个会讲故事的人,向老外介绍中国这码子的事似乎有过一回,那时哈特曼夫人还在,还有两位哈特曼军校生,现在,一个归入黄土,两位成为纳粹军官……
有些伤感,白尹甩甩头。
眼前的……要怎么切入呢?
索性:“你想知道中国的什么事呢?”
爱莎大大方方,笑嘻嘻道:“中国男人帅吗?”
噗,70多年前的年轻人原来也最关心别国人长的帅不帅,靓不靓?爱美之心,无不例外,白尹算是见识到了。
“呃,还行吧!看多了,视觉疲劳了。”白尹撇嘴,“当然,帅锅还是有的。”
美女继续不放弃地问:“那你觉得波兰的男人帅吗?”
“呃……”白尹想了想,“视觉还没疲劳,立体感强,身高马大,与中国式帅锅不同,不同风格的帅气。”
不知她这回答美女满意否,不过,美女后来不问这个话题了,白尹顿时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思。
“中国在我们眼中,非常神秘,听说你们自称是龙的传人,可在西方龙会喷火害人,代表了邪恶与凶狠……”
小姑娘一直都在自言自语,说着她对中国的感想,大多数听起来很好笑,白尹努力忍住笑点。没多久,她停了下来,翻身仰躺。
“该死的战争!”突然美女爱莎咒了句,心情变的很差。
白尹钻到毯子里,闭上眼小声道:“坚持住,爱莎,最糟糕的,终会过去的。”
只是,不知道爱莎的坚持,能不能活到二战结束,可白尹不能提前透露,而对方肯定也不会相信她,这是一件看起来简单,实则,会把她当成精神错乱的事件。
白尹放弃了这个念头,然而,与爱莎的“有关中国的对话”又引得白尹想念师父墨晋了。
想念他往日的一言一教,想念两人的逗趣谈笑,想念他亲手做的中国菜……可现在是如此的遥不可及、不可触碰。
“我想念家乡了,想回中国了……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嗯,你一定会回去的。”爱莎微笑着瞥头看了看她。
两人互道了晚安,浓浓睡意袭来,白尹进入梦乡会周公。
就在这时,一个轰响,地下室大门被飞来的手榴/弹精准炸/飞,突遭袭击的地下室,睡在最里侧的爱莎和白尹皆被气流震了三震。
巨响、烟层、火苗、碎石,统统向她们侵袭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