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凤姐分居,就那么几天功夫,这个纨绔渣男就按捺不住和多姑娘鬼混在一处,还专门找了几个清俊的小厮来泻火。
原以为小说里的事,看过一笑罢了,没成想有天这样的荒唐竟会落到自己头上。
就好像此刻,仝则内心堪称波澜壮阔,脸上却还得装出一副不明就里的平常态度。
他面前站着的是裴诠的丫头,对方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个遍,眼里的讥诮怎么也掩饰不住,“大爷闲着没事,要问问哥儿的功课,指名叫你去回呢。不是我说,上回大爷帮了你多大忙,你倒好,跟没事人似的,连句答谢都没的,回头可仔细想想怎么能让爷高兴才是。”
说罢一摇三晃地去了,还没走到门口,又回眸冷笑,“晚上过去的时候,把自己收拾利索点,大爷最是讲究,不喜欢看人满身疲沓像。”
低头瞧瞧自己,哪里疲沓了,挺干净整洁的……仝则甩甩头,现在哪儿还有时间想这个,眼看他的节操就要保不住了!
大晚上叫他过去能有好事才怪!问功课?怎么不直接去问裴熠。然而他可以推拒么?装病,或是找裴熠帮忙搪塞,都是躲得了一时而已。只要他人在这府里,裴诠一次没能得手,难道不会再有下一次?
可为什么是他?仝则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入了裴诠的眼!不过就是长得稍微齐整点么,论姿色绝对不如谢彦文盘靓条顺。
当然,祸水绝不能往别人那里引,那就只剩下自救这一条路了。得让裴诠死心,还不能和他死扛,无论时代再怎么开明,裴诠和他也是主仆关系,惹急了一顿板子赏下来,也是他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灵光就在一闪念,才刚那丫头说什么来着,裴诠喜欢整洁干净。琢磨片刻,仝则嘴角扬起一个狭促的弧度,就着穿了一天的下人服,推开门往厨房方向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仝则跟着带路小厮去了东南角小院见大爷裴诠。
路上小厮频频回头,大概是也想看看被大爷挑中的人,究竟有何动人之处。
可瞧过几眼,小厮心里直纳闷,这人脸上没笑模样,活像个木头,往常听说也是个机灵的,看来多半是不情愿了。只可惜强扭的瓜不甜这话,在裴家大爷那儿是不成立的,下人间私底下早有传闻,裴诠自有无数手段逼人就范,还能让人从过之后欲/仙/欲/死。
“哎,你今年有十六么?”领路小厮或许是怕仝则想太多,颇有几分好心地转移注意力问话。
“家在哪里?是京都人士么?”
可无论他问什么,仝则都像哑了似的,只在他回眸诧异的时候,抿唇笑笑,然后用手指指喉咙,表示嗓子出了状况不方便说话。
小厮一叹,那也没用,伺候大爷又不是靠嗓子。听说裴诠本就不喜欢听动静,但凡叫得越多,过后挨得责打就越狠。有时候赶上实在忍不住的,干脆拿帕子堵上嘴,一点声儿都不教发出来。
这回好了,嗓子坏了倒省事,只要他乖觉,其实一晚上也没那么难熬,挺过来,后续还能躺在床上歇好几天呢。
此时裴诠一个人在屋里,穿着一身水色凉衫,摇着泥金折扇坐在床边,见人带来了,扬声叫关上门。他不动也不语,定定端详站在面前的人,半晌笑着颔首——仝则这人,模样算不上绝色,胜在别有味道,浑身透着少年人的阳光俊朗,还有那么股子满不在乎的洒脱。这些日子他正觉得阴郁柔媚的有些玩腻了,借机换换口味感觉十分不错。
脑子里勾勒完此人匍匐在自己脚下的画面,裴诠冲仝则招手,“站近些,我好问你话。”
仝则听命上前,模样看上去很乖巧,不过几步就站在了裴诠跟前。
“今年多大了?”裴诠心情好,也懒得动太多脑筋,开口就是老生常谈。
仝则却一笑,他是诚心展颜,脸上顿时光彩大盛,细看之下,嘴角还浮出两颗若隐若现的俏皮酒窝。
然后他开口,嘴角始终微微扬起着回答,“小的今年十五岁了。”
俊美的人轻吐纶音,字字清亮,声音隐约已有成年男子的沉稳,不紧不慢相当好听。
可是……有什么东西不对,非常十分的不对!
只见裴诠倏地把头向后仰去,伸着胳膊在空中乱挥一气儿,另一只手匆忙掩住口鼻。
“你……你是不是吃葱了,怎么这么大味儿!”
见主人来了,裴谨才徐徐坐下道,“生意还不错?我进来时看见有人在挑缎面。”
不问装潢漂不漂亮,不问钱是否够用,也不问安置仝敏的宅子大小如何,碰巧赶上店里有小猫两三只,便就势说出隐含鼓励的话——这是裴谨,不是一般怀揣大把金银,派头高高在上却斤斤计较的权贵大亨。
是男人,就该这么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