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课业太多的缘故,则应适当酌情调整,如果是因小爷贪玩,则请先生教育惩戒。”
薛氏有些讶然,“惩戒,先生要是罚得狠了呢?”
“真要是罚得狠了,小的代小爷受着就是。但这个道理得让小爷自己心里明白,懂得自我约束,收敛心性自律向学。”
其实这问题,应该没有标准答案,却让仝则有种熟悉的感觉,一面回答,一面想起他曾经代堂姐去参加外甥入学面试的情形。
说起来后世好的教育资源有限,学校少不得也要拿乔,升个小学而已,不光要面试孩子,还要笔试家长,更指明要家里学历高素质高的来参与笔试,否则影响孩子入学概不负责。
那年赶上他放假回来,堂姐平常对他爱搭不理,这时候忽然想起,家里还有这么个精通英文法文,会说一点德语日语,绘画水平一流的人来,一时全家老少齐上阵,要他帮忙去应对面试。
仝则推辞不了只好答应,结果满满一大张卷子直写到手抽筋。他清楚记得其中一道就是在问:如果时间很晚了,孩子仍然没有完成作业,你会怎能做?后面给出三个选项:帮他做完;无论多晚都要求他自己完成;先让他睡觉,明天再和老师主动沟通情况。
现代教育似乎总是在强调,老师和学校在孩子成长过程中,只能起到一部分监督启发作用,真正重要的是家庭和学生自己。关于这一点,仝则内心是万分认同,就好比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学习其实是个主观的过程,学习方法和思维方式起决定作用,而好的学习习惯是所有一切的基石。
所以结合这个问题,他认为小孩子学会时间管理最为重要,也就是如今这个年代所要求的自律自觉,只有如此才能让学习过程事半功倍。
而适当的时候,让孩子明白自己肩负何种责任,一旦没有完成将会受到相应惩罚,在仝则看来,也是十分必要的管理手段。
这厢薛氏抿唇,还没说话,忽然看见门上有人越步进来,声音清越道,“说得不错,孝哥儿身边是需要一个狠得下心的人。”
他一脸自我调侃,却不想仝敏居然认真颔首,认真眨眼道,“哥,要说你这人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剩下这一张脸了。”
她皱着眉,眼里全是疑问,“我可听人说,京里勋贵有不少都好龙阳,那位承恩侯该不会也好这口……”
越说越不象话,仝则觉得自己快被气笑了,忙紧着打岔,“淘气了啊,侯爷如何瞧得上我这号人。”
说着心念一动,他贴近仝敏,咬耳道,“看见那赶车的没?他才是侯爷心腹,专门派来监视我的。你再不留心一举一动满嘴跑舌头,传到裴侯那儿,我才刚辛苦借来的钱可就保不住了。”
祸水成功东引,仝敏转而好奇地打量起游恒,看了一会儿,心想这承恩侯品位不俗,原来喜欢稳重内敛的男人,看来自己兄长那种飞扬跳脱没起子的性子是不招裴侯待见了,那样也好。而要说那赶车的,虽然看上去煞气有点重,可裴侯是什么人,想必总能镇得住。
此时游恒心有灵犀,察觉出有人在看他,鬼使神差掉转过头,正对上仝敏黑白分明的一双美眸,粗豪汉子眉心顿时一跳,下一瞬,居然堪堪挤出一记很实在的微笑。
这效果还不如不笑,看着颇有几分瘆人。毕竟谁也没见过庙里吹胡子瞪眼睛的护法天王忽然露齿和人打招呼,要是真有,那模样一定比怒目看着更震撼。
仝敏浑身一紧,不必仝则催促,自己提裙,忙不迭地上车去了。
路上仝则故意摆出一副不方便多交流的架势,压低声音,欲说还休,反正是把游恒作为特别监视的角色彻底在仝敏心里做实了。
人生在世嘛,难免睚眦必报,仝则一面使坏,一面心道,谁叫你游恒不厚道,眼见平常喜怒不形于色全是装的,看笑话不嫌事大才是真的,那就干脆给你个成为绯闻男主角的机会。
不过前头被算计的人还是尽职尽责将兄妹二人带到地方,游恒不进门,只在外头等着。入内见一间一进小院,面积不大,却也是天棚、鱼缸、石榴树一应全有。
所谓四合院,历来讲究两句话——天棚鱼缸石榴树,先生肥狗胖丫头。
仝则寻思着,又看了看仝敏,便笑道,“前三样都有,就差活物了。先生肥狗胖丫头,前两个好说,就是这胖丫头嘛,你赶紧先把自己养肥点,回头往石榴树下一戳,那这小院就算齐活了。”
正玩笑着,见里头迎出个中年妇人,标准大户人家仆妇扮相,妇人自我介绍姓肖,是裴谨找来伺候仝敏的。
肖氏颇有眼力价儿,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问,多余的一句不提,沏了茶倒好水,乖觉地关上门溜达到耳房里,把空间留给他们兄妹二人。
仝敏这会儿有点草木皆兵,发问的声音放得不能再轻,“哥,你说那妇人该不会也是侯爷派来的吧?他要拿捏你,干脆就先控制住我,万一你将来欠钱不还跑了,他好拿了我去抵债?”
此身原主在亲妹子眼里到底有多不堪,仝则无语凝噎,然而虽不确定肖氏是否如仝敏所说,他还是喝口茶,摇头道,“不会,裴谨是什么人,捏死我和捏死只蚂蚁差不多,我怎么着都从他手里来跑不掉,而且你放心,他不是这样人,也不屑做这样事。”
话说完,他自己倒窒了下,跟着不禁纳闷,怎么就胸有成竹地为裴谨辩护上了,语气简直都有点义无反顾了。
至于的么?他活了两辈子多少有点阅历,看人是大差不差。裴谨要的,无非是自己能迅速安定下来,好一门心思琢磨他交代的事,所以才会不遗余力帮自己解后顾之忧。
当然做他承恩侯裴谨的下属,自然要比常人更有体面,裴谨不会随随便便挑中一个人,更不会轻慢之,这是他们这类人做人做事的原则。
而裴谨这个人,纵然不是符合道统的正人君子,但也绝对有他的底线。
仝则心里明镜儿,嘴上还是真诚对仝敏嘱咐,“等打点好了,你要去铺子里也行。好在从前京里认识咱们的人不多,不过你暂时只当是客人,不必表露咱们的关系,以防有心人拿这个做文章。”
这是为她的安全考虑,谁知道将来会出什么事,万一有人顺藤摸瓜找到仝敏身上,不如开始就撇清关系,将来再打听了裴谨的意思,早点送这丫头离开是非之地。
想到这个,他觉得真要庆幸,幸好这个时代信息不够发达。
回到铺子里,他在门前下车,只见对面的古玩店里有几对华服客人,正对坐品茗摇头晃脑地谈笑,其中不乏几个戴高帽的洋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