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飞快,上半年做的衣裳下年就穿不下了,自然该多备一点好。”
厉兰妡也便笑着翻看一回,花花绿绿的,都是女孩子的样式,“这都是给明玉穿的吗?”
“慎儿还小,用不着这些,明玉小姑娘爱娇,多做一点她也高兴,至于忻儿——”聂倩柔略有犹豫,“差不多的都是由傅姐姐亲自动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厉兰妡的眼光变得锐利起来,“是你帮不上忙,还是她不让你帮忙?”
“没有没有,”聂倩柔连忙摆手,“你也知道,傅姐姐性子最好,她自然不会当面说这样的话。只是明玉一向跟我亲近,对她总是淡淡的,傅姐姐失意之下,难免将心思放在那两个小的身上更多些,忻儿年纪稍大,傅姐姐自然投注更多精力。”
这就是傅书瑶的过人之处,永远不露出一点坏形儿,叫人再猜不出她是什么意思,连厉兰妡也有些迷惑,只能叹道:“可是现在忻儿贴近她而疏远我,我看了总是失望。”
聂倩柔劝道:“小孩子嘛,心性其实不定,妹妹你再多用些时候陪陪他,忻儿慢慢也就跟你亲近起来了。”
“但愿吧。”厉兰妡的手漫无目的地从绸缎衣面上滑过,又恍若无意地问道:“这些日子都是江美人在侍奉太皇太后么?”
“自你走后,数江美人往绣春馆去得最勤,且都说她是太皇太后的亲眷——虽说我瞧着不大像,我总觉得太皇太后仿佛更喜欢你些。”聂倩柔凝神道。
会么?厉兰妡扪心自问,她自己也说不上来,那位老妇人不是感情外露的人,旁人轻易瞧不出来。她和太皇太后最初也不过是相互利用,利用到后来,也许彼此竟有一点真情——谁又能真正无情呢?
不论如何,厉兰妡诚心希望这位老太太的身子尽快好起来——她的性子虽然偏狭,处久了却也觉得有趣。没了她,她的生活恐怕会失掉许多乐趣。
自此,厉兰妡仍旧每天往绣春馆去,逢着江澄心不在,她就多陪老太太一点;江澄心若是在呢,她就少待一会——皆因她现在身份未明,凡事得收敛着点,不便常与这些人争锋。
太皇太后的病势也是忽缓忽急,有时候看着格外严重,眼瞧着一只脚迈进鬼门关,众位太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抢救回来;有时候看着仿佛好些。
这一日,厉兰妡去看她时,发觉太皇太后满头银丝梳得齐齐整整,眼睛明亮深湛,脸色也红润了,不禁奇道:“怎么太皇太后今日瞧着容光焕发,和昨天大不一样?”
谈姑姑笑得合不拢嘴,“奴婢也是这么说呢,真真奇事一桩。”
老妇人微笑道:“你们齐打伙儿糊弄哀家呢,哀家怎么不觉得?”
厉兰妡笑道:“臣妾说认真的,太皇太后您今天瞧着才二三十许人,兴许比臣妾还年轻呢!”
老妇人伸手在她额上点了一下,“净会耍贫嘴,你当哀家是神仙哪?”
“太皇太后可不就是仙姬下凡么,天生就该跻身高位、享尽荣华的,所以生这场病,也是那地府的小鬼嫉妒,暗中作怪,岂料太皇太后乃仙人降世,天生有神光护体,因此受了一点小小的磨难,很快就没事了。”厉兰妡说得神气活现。
老妇人笑得更欢,“去了一趟佛寺,嘴皮子反而更油滑了,想是寺里的油都被你偷吃光了么?”
“太皇太后您只说对了一半,臣妾胆小,只敢在嘴皮上抹上一抹,腹中还是不见荤腥,这不,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又来您这儿讨食来了么?”厉兰妡索性将两手搭在老妇人膝上,知道她现在高兴,不会嫌自己逾矩。
两人取笑一回,太皇太后吩咐道:“谈英,这边的茶凉了,去泡一壶热的来。”一面朝厉兰妡笑道:“可惜哀家这里也不见油星,只有一点白水,看来你只有以此充饥了。”
厉兰妡可怜巴巴地仰望老妇人,作出十分委屈的模样。
谈姑姑见她两人兴致颇高,也跟着笑起来,高声道:“太皇太后,您身子逐渐好转也许正是那瓶圣水的功劳,不如仍旧煮一点来罢?”
老妇人微微点头致意,厉兰妡也没阻止——横竖白开水喝了也没什么坏处,让太皇太后相信这个,没准还能起到安慰剂的作用。
这里太皇太后拉起厉兰妡的手,神情愈见温柔慈和,口中却不发一语。厉兰妡隐隐觉得不祥——谈姑姑方才倒像故意被支开,好腾出空间说话。她忙道:“太皇太后有什么话想跟臣妾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