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运动没有让她消耗太多精力——因为出力的是萧越。过程也不是言情小说中常见的“狂风骤雨”式的,而是温柔款段,柔情蜜意,也许萧越怜惜她身上有伤,所以格外温存,这样更好,厉兰妡本就不喜欢粗野的男人。
她偏着头看向身旁熟睡的男子,他在睡梦中看起来比平时年轻,仿佛还是个少年——虽然他本就不怎么老。厉兰妡忽然有这样一种感觉:不是皇帝睡了她,而是她嫖了皇帝。
今夜她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这多亏应婕妤。若非应婕妤出于报复而去向萧越告密,她还使不上这番手段。之前她过早地暴露了自己的野心,如今便要用一种巧妙的方式遮掩过去。皇帝开始怀疑其他妃子对他的真心,这是她的机会,她要趁虚而入,并且主动出击。
想一想,一个内心深爱他的姑娘,却由于负气总是在他面前说着截然相反的话,她的外表多么倔强,内心又多么柔弱——何等可怜又可爱!
尤其是厉兰妡私自收藏他的贴身之物,这一点更证明她的情意。通过这一系列繁复的步骤,厉兰妡成功完成了由无情到深情的转变,这种反差尤其动人。她相信,过了今晚,自己至少会在萧越心中占有一席之地,这是她的立足点,她要逐渐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慢慢地、完完全全地占有他。
圣宠、子嗣、位分,她要一一得到,厉兰妡已经分不清自己仅仅为了完成任务,还是出于蓬勃的野心,现在她决定不去想这个问题,真到了快结束的时候再行考虑。
她忽然想起小江来——那个系统化身的小恶魔,她似乎很久都没见到他了。
隔日她去甄贵妃宫中请安,却听到一个突然的消息:韦淑媛因为打碎太仪殿的一件贵重器具,被萧越降为婕妤了。
甄贵妃端坐在高位上,以一种不在乎的口吻道:“韦婕妤才接了旨意就晕倒了,现下还在寝殿里昏迷不醒,因此没法子过来,诸位妹妹若有空,不妨过去看看她。”
聂淑仪面有不忍:“不过一件东西而已,陛下怎么生这样大的气?”
“谁知道呢?厉更衣,陛下这几日都宿在你宫里,你可知晓其中详情?”甄贵妃忽然看着厉兰妡。
众妃知道她身份卑贱,隐隐的有些瞧不起,素来都不大搭理她,甄玉瑾也不例外,今日却对这件事格外感兴趣,竟问到她头上来。
厉兰妡柔和地开口,“嫔妾甚少往太仪殿去,也不大清楚。不过韦姐姐既然遭此责罚,想来总是有哪里做得不好,陛下圣旨已下,再无转圜的余地,咱们也不必深究了。”
“厉妹妹果然乖觉。怎么本宫依稀听说,昨儿你和韦婕妤在御花园中撞见了,两人起了争执,怎么,她没有责罚你么?”
可见甄玉瑾什么都瞧在眼里,厉兰妡笑意更深,“自然没有,韦姐姐不是不知规矩的人,况且,她若真做下有违宫规的事,贵妃娘娘也不会置手旁观的,对么?”
除了协理六宫的嫔妃,其余诸妃皆不敢擅行责罚之权,韦婕妤私自罚跪已经逾矩,甄玉瑾明明知道,却放任不管,亦属私心失职。厉兰妡这一番讽刺绵里藏针,几个知晓内情的宫妃都有所知觉,虽不敢明着偷笑,脸上的肌肉却不自觉地鼓动起来。
厉兰妡望着面前古朴的建筑,不禁皱起眉头,可见萧越存心捉弄她,否则为何连栋豪宅都不肯拨给她。自然,落在那班嫉妒心胜的女人眼里或许又是另一番说辞:瞧皇上对那小蹄子多好,为着怕人吵嚷,特意让她住得清净点呢!
御前的小太监小全子领她来到这里,任务便宣告完成。他迁延着不肯走,恍若无意地伸出一只保养得宜的小手,同时把眼盯着厉兰妡。
厉兰妡会意,在腰间掏摸了一阵,将几两散碎银子递给他:“有劳公公了。”银钱不算多,她便着意添上几句好话。亏得她伺候应婕妤那段日子挣了点工资,不然恐怕一文赏银都掏不出来。
小全子哼了一声,悻悻地离去。这势力东西可真实在,只认银钱,连奉承话都不肯听的。
厉兰妡懒得为这种人生气,径自走进殿里。尚好,殿中陈设还算齐全,并不缺东少西,她松了一口气,若真少了什么,她可没余钱填补。
随后,厉兰妡花了一个时辰的功夫清点幽兰馆的宫人。其他的也罢了,那两个贴身服侍的她尤其留神。这两位是真正的中人之姿,放在人堆里都分不出来的那种,当下她们恭恭敬敬地向这位新主子请安,并且自报名姓,一个叫拥翠,一个叫采青。
厉兰妡知道,一旦自己露出一点怯色,定会叫她们看轻——本身她就是从奴婢提拔上来的,根基不稳,若自己不控住场,旁人不会拿她当真正的主子。
因此厉兰妡只随意坐在椅上,闲闲饮着一口茶,“你两个一向都在这宫里吗?此前有没有伺候过别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