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他再说一句,像是确定什么一样。可夏瑾却失魂落魄的放开他,然后站了起来。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黑暗的角落里:“哥,你还记得吗?”
失去父母之后,最黑暗的那段时光里,全是由肖越陪伴。
“刚刚来到肖家的时候,我每天都会做梦,梦里总是一片黑暗和鲜血,那些……全是我爸爸妈妈惨死的画面。”
夏瑾顿了顿,声音里也带着哽咽的声音,他却不想在肖越面前这样表现,深呼吸几口,他才接着说:“然后是你……和肖阿姨说要和我一起睡,每次做噩梦的时候,总是你先叫醒我。”
夏瑾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脸上是破碎的温柔,像是美酒,醉人心魄:“可是现在……你再也不会叫醒我。”
肖越心头一震,眼前的画面让他心头不自觉的疼痛。
这仿佛是他第一次仔细打量夏瑾,少年的身姿隐在黑暗里,却依稀能看清楚少年强忍着的泪水,和红了的眼角。
他骄傲,他张扬,所以从不在外人面前哭泣。
和宁致远比起来,他更像是带着刺的花,想要摘取,就势必会受伤流血,鲜血淋漓。他却甘心将自己最柔软的一面呈现给他。肖越的心莫名的狂跳起来。
原来,和当年那个精致的孩子比起来,夏瑾竟已经长这么大了。
肖越伸出手,想要拉住他,可夏瑾却转身走入自己的房间,在没看他一眼。
看到夏瑾的身影,肖越仿佛看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哀伤。
夏瑾关上门的最后一句告诉他:“肖越,我发誓,要把你从我的心里挖出来。我以后,只会安安心心当你的弟弟。”
随着夏瑾这句话落下,肖越只觉得止不住的心慌。
因为这十年来,夏瑾离他太近了,近到他总是分不出彼此。
当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夏瑾收回了眼泪,脸色变得越来越冷。
——他大概,是赌赢了。
这边,肖越颓废的坐在沙发上,他第一次这样细细的思考着他和夏瑾的关系。
肖越忽然间想起,他和夏瑾的第一次见面。
那是一个醉人的夕阳,太阳的余晖将天空渲染成美丽的橙色。
他被肖母牵着,走过长长的樱花道,来到夏家的门前。母亲正和夏瑾的母亲在说话,他听到一阵十分稚嫩的小提琴声,虽然技术还不成熟,音色却很好听。
顺着音乐声走去,他看到那个小小的孩子,闭着眼睛,仿佛十分享受般的,笑得十分可爱。
阳光照在他的脸庞上,画面美得让人震撼。
肖越也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聆听——
真是温暖的音色。
只是这样的音色,已经有十年未曾听到。
夏母死后,他再也没有拿起小提琴。
肖越只觉得,心中一股愧疚涌上心头。因为阿致会一点点小提琴,前不久,他把家里的那把珍藏的小提琴送给了他。肖越忽然才想起,那个时候,布布脸上的苍白。
那大概是布布珍爱的东西吧。
他当时脑子一热,就给送了出去。
肖越走了过去,敲了敲门,想问问夏瑾最近的身体有没有好点,心脏还会不会疼。可话到嘴边,他又开不了口,只是问:“布布,你知道阿致在哪里吗?”
这句话问出来,肖越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
他们两人最近的对话,就只剩下阿致了吗?
夏瑾似乎睡着了,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肖越这才说:“……小提琴的事情,对不起。”
听到这句话,里面终于有了响动。
夏瑾冷漠的回答:“肖越,你知道那把小提琴是什么吗?”
“虽然是我母亲很早就送给肖家的,可那把小提琴,是我母亲成名的时候,所弹奏的一把。”
因为肖母和夏母两人是闺蜜,所以她才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了肖家,作为纪念。但这是给肖母一个人的,肖母有权利送,肖越却没有权利送出这把小提琴。
他说得每一个字,都重重的砸在肖越心头。
他的喉咙发干,问:“那那把小提琴就是……”
夏瑾冷冷的回答:“是遗物。”
肖越再也无话可说,闭上了嘴。可内心的苦涩快要将他吞没,他忽然想到,自己的行为,对夏瑾造成多大的伤害。而他却偏偏倔强得一个字也不说。
夏瑾又说:“肖越,你把我母亲的遗物,当做礼物送了出去,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肖越愧疚的低头,他以为夏瑾会发泄,会骂他。
夏瑾却偏偏要告诉他:“我在想,哥哥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即使,那是我最珍贵的宝贝。”
当夏瑾说出这番话,肖越的呼吸,几乎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