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今天好心给李月梅解围,自然是有原因的,因为她打心眼里,就不想让李月萍嫁得好。
李柏家这三个媳妇,老大尖酸刻薄,老二胆小木讷,都不得王氏喜欢,每日劳心劳累干活,还不得一句好。就这个最晚进门的老三,心思活络,嘴巴又甜,专会做小卖乖,把王氏这么个人哄得,逢人就说老三媳妇儿好。
因此钱氏在这家里的地位,本就比另外两个媳妇高,她如今又怀孕了,肚皮尖尖的,人都说这胎准是个男孩儿,钱氏更是仗着肚子,啥活也不干,每日只动动一张嘴皮子。
这个家,在钱氏看来,除了穷些,别的都不错,只一个人,她不喜欢,就是李月萍。
说起来她们倆倒是一类人,都有几分姿色,又惯会装模作样。只是钱氏看不惯李月萍比她漂亮,比她更会装。
李月萍自然也不喜欢这个嫂子,两人面上个虽装得和气,暗地里早走了几个来回。
原先两人还能打个平手,如今钱氏仗着肚子,又因王氏不看中女儿,觉得是赔钱货,渐渐地让钱氏占了上风。
因有这一段过节,钱氏自然不愿李月萍嫁得好,回头再来寒碜自己。
王氏见李月梅溜走了,有些不高兴,瞪了钱氏一眼,只是看在她肚子的份上,到底没骂出口。
钱氏忙陪笑道:“娘,您别着急,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都是为了咱们家呢。”
王氏语气不善,说:“你倒说说看。”
钱氏说:“娘,您的想法我懂,您是慈母心疼女儿,想让月萍妹妹过好日子呢。我呀,自然也希望月萍妹妹过得好,可是这张家,实在不是个好选择啊。”
王氏得了一顶高帽,面色稍缓。
钱氏赶紧接着说道:“这张家看着家境好,嫁过去风光,可是我在那村里有个姐妹,她和我说,张家人娶媳妇儿,要儿媳妇把彩礼全当嫁妆带过去不算,还得娘家人倒贴,不然不让新媳妇儿进门哩!”
说到钱,那是王氏的命根子,她赶忙问:“还有这样的事?”
“千真万确呀娘,您要是不信,出去打听打听,二叔二婶打算给月梅备多少嫁妆,不就知道了?”
钱氏的话说得半真半假,琴婶子一家确实给李月梅备了不少嫁妆,可那是他们夫妻俩一片疼女儿的心,不是什么张家要儿媳妇的嫁妆。
只是这半真半假的话说起来,倒比全真全假的更容易让人相信。
王氏心里信了大半,把李月萍嫁去张家的念头就淡了。她嫁女儿是为了张家的钱,可不是准备赔钱的。
见王氏信了,钱氏赶忙打蛇上棍,说:“娘,昨天我娘家嫂子让人带话,有户人家,愿意出八两银子娶个媳妇,还不要嫁妆呢。”
如今地理刨食的,顺风顺水一年也就余结四五两,而他们家因为人多地少,收入就更少了,这八两差不多是三年的收入。这还得赶上好年景,若是遇上灾年,别说余结了,能不饿死已经是菩萨保佑。
要知道一亩上好的水田也才八两,一般庄户人家娶媳妇,聘礼给个五两银子都算大方有面子了,更别说还不要嫁妆。
钱氏这八两一出口,王氏立刻心动,若有了这些银子,就能给他家老四说门亲事了,想到这里,她立刻追问:“真有这样的人家?你怎么不早说?”
钱氏忙陪笑道:“我昨日知道这事,立刻就想到了月萍,只是我嫂子也说了,那户人家哪哪都好,就是一点,他们家是住在大遥山里的,而且那男人,年纪也有些大了,今年二十七了,不过身体到没问题,强壮得很,是早年在外面游走,给耽误了。”
李月萍今年才十四岁,对方比她大了一轮有余,又是山民,家里没有田地,这样的人家,按理说随便一个疼女儿的父母,都不会把女儿嫁过去。
只是王氏不是其中一人,她如今满心满眼都是那八两银子,就算是让女儿去嫁个老头子,只要有钱,她也是愿意的,当下就说:“这有什么,你去和你嫂子说说,是山民不要紧,只要身强体壮能挣银子就行,不过……聘礼要是能再加点就好了,咱们月萍今年才十四,花一样的年纪呢,怎么着也能再值点吧。”这会儿,她倒是想到女儿的年纪了。
钱氏问:“那我今天回娘家再问问我嫂子?”
王氏和颜悦色,喜上眉梢道:“行行,现在就去,把今早新摘的南瓜带上,要是天色晚了今天不急着回来,明天再回来也行,我让老三去接你。”
“哎,好。”钱氏喜滋滋去了。
李月梅去后院找李月萍。
后院比前院稍大些,有三间并排的茅草屋,一间是李月萍的闺房,一间住着李海,还有一间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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