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遇不可求,如果你因为这个出了意外,我和秀儿该怎么办?”
李大柱也知道这次是自己鲁莽了,那大遥山高耸入云,山中树木茂盛,道路虬曲,更有虫蛇野兽出没,一个不慎,就难全须全尾地出来。以往他只在外围走动,只是这一次,因向他定嫁妆的东家许了个好价钱,他才想着要搏一搏,进-入内围看看。
他见夏知荷后怕,忙好言安慰了一阵。
夏知荷抹着眼角,眼眶发红,“下次再有这样的活,我可不许你接了,银子再好,也得有命花才行。你也不想想,咱们家就你一根顶梁柱,你若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孤儿寡母两个,不如都随你去了,还落得干净。”
见她哭了,李大柱更是急得抓耳挠腮,又是发誓又是许诺,说了好一顿话才把她哄过来。
两个人收拾一番,躺进被窝里,贴在一块说了会儿私房话,夏知荷想起昨日琴嫂子的来意,就把那件事和李大柱说了,只没说李海与余寡妇的关系,问李大柱是个什么意思。
李大柱前头曾有个妻子,给他生了个儿子,就是李仁。李仁三岁时,原配妻子嫌李大柱整日只知干活,不解风情,就和外头一个野汉子勾搭上了,后来更是卷了家中钱财,抛家弃子,与情郎私奔。
家里几个小的小,老的老,离不开人伺候,李大柱没功夫悲春伤秋,只得赶紧再找一个。就是在这时,给他遇见了夏知荷。
夏知荷原是县里大户人家的丫鬟,专伺候那家老太太的,她们一起的一共四个大丫鬟,其中有一个就是莘娘。
莘娘自小就有些主意,后来年纪大了,就求了老太太,舍掉府里的管事媳妇儿不做,偏要配个货郎。
原先姐妹们都说她傻,好日子不过偏要去过下等人的生活。谁也没想到,不出两年,那货郎就发迹了,自己开了铺子,莘娘更是摇身一变成了老板娘。
而留在府里的那些,到现在都还是伺候人的命。
夏知荷因得老太太欢心,到了年纪也舍不得放出去,就一直留在府中。
只是她年轻貌美,品行又出众,老早就给那家老爷惦记上了,更因此招来当家夫人的记恨。
老太太去世后,不等那老爷出手,夫人直接给她灌了绝育的药,拉出府去发卖。
因夫人诚心作践,夏知荷的身价标得极低,那日李大柱又刚来县里结了尾款,身上有几两银子,这才给他捡了个大便宜。
李大柱对这个美娇娘是一见倾心,就算知道她没法生育,也毫不介意。
夏知荷原本心如死灰,后来见李大柱人虽粗俗,待她却一心一意,知冷知热,一颗心慢慢地也就被捂热了。
夫妻两人齐心,日子自然越过越好,也更加离不开对方。
李仁去世时,不少好事的人,劝李大柱休了夏知荷,再找一个能生的,都被李大柱打了出去。
也有人劝李大柱抱一个孩子养,他也没同意。
在他看来,抱回来的孩子不是自己的种,未必养得熟,还不如把从小养到大、知根知底的玉秀当做女儿,再招个上门女婿,还来得靠谱一些。
只是关于女婿的人选,他倒有些想法。
“李海人是不错,可是咱们两家离得太近了,不好。“
夏知荷稍微一想,就明白李大柱话里的意思。
李海家里兄弟多,又穷,两家人离得这么近,以后她和李大柱去了,家里只有玉秀一个,怕是守不住这些家产。
原本她还有点犹豫,被李大柱这么一说,立刻就把李海排除在人选之外了。
“还是当家的看得清,我原本只想着他人老实,待玉秀好就行,却没想到这一层。这样看来,村里的这些人都不合适了,至少也得要临村的才行,隔了一个村子,他们家人若想欺负玉秀,咱们村里人也不至于袖手旁观。“
李大柱点点头,见她有些愁容,安慰说:“这事不是一时就能成的,媳妇儿你别急,咱们慢慢挑,总有好的。“
夏知荷轻轻应了一声,心里却幽幽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他们家人丁太单薄了,出了事情,连个帮手都没有。
她伸手在小-腹上慢慢摩娑着,若是自己能给玉秀留下一个兄弟,事情就简单多了。
这些年,她不知暗里偷偷喝了多少药,掉了多少泪,却一直没有好消息,她已经不敢再抱任何希望了。
此时想来,昨天李月萍显然是故意将她引到山顶,又勾结了李癞子,两人欲毁掉她的名声。
只是不知她为何这样做。玉秀自问不曾得罪过她,两家唯一的摩擦,也只是近日拒绝了李海与她的亲事,远不到结仇的地步,应该不至于令她如此。
又或许,是她得了别人的好处,这个人,可能是李癞子,也有可能是别的谁。若要弄清楚,只能从她本人口中得出。